“你去吧,我爸有脑梗,别和他说我妈的事。”林嘉因淡淡开口,明年刑期满了之后,她会来接他回家。
“好,在这里等着我。”时傅也没有劝她,他担心她看到林盛华现在的样子,会难受。
时傅下车了,林嘉因看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门内,她的心,好像也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会见室的窗口前,林盛华缓缓坐在时傅面前,两人隔着玻璃窗拿起电话。
“阿傅来了。”林盛华笑了笑。
“嘉因在外面。”时傅说。
时傅的话顺着听筒传到林盛华耳边,他瞬间愣住了,然后情不自禁地往外张望。
“她怕看到你难过,就在外面等着了。”时傅看着林盛华那头白发,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心里仍旧不是滋味,“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也是想你的。”
林盛华红了眼,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你好好待她。”
“我会的。”
“她不会做饭,平常也都是将就的,你让她别总忙工作,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您也是,照顾好自己。”
“婉婉……你婉姨还好吗?”这么多年了,每当提起自己的妻子,他还是习惯性地叫她“婉婉”。
“挺好的。”时傅喉结微动,压下了心中那股难忍的情绪。
林盛华又问了很多关于林嘉因和江婉的问题,字字句句离不开这两个人,最后,他拿出一沓厚厚的信,狱警检查过后,交给了时傅。
“这些是我给嘉因和她妈妈写的信,你交给她,如果可以的话,让嘉因念给她妈妈听。”
“好,您放心吧。”时傅垂在膝盖上的右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会见时间到了,林盛华被狱警带回,时傅也拿着那些沉甸甸的信离开了。
这些年,林盛华每个月都会为林嘉因和江婉写一封信,但这些信,他没办法交给林洁,虽然林洁的出生非他所愿,但对林洁,他也是愧疚的。
回到车上,时傅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装着信封的牛皮纸袋交给了林嘉因,林嘉因打开袋子,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一封又一封信上……
时间无声流逝,林嘉因捏着信封的手指,关节逐渐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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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好像总是很短暂,燕城的银杏在秋风里泛黄,掉落,天气也越来越冷。
这两个月,时傅没离开过燕城,每个月他都会陪林嘉因去趟陵园,他们在江婉墓前为她念林盛华写的信,时傅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他从来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但此刻,他多么希望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
从陵园回来后,林嘉因站在楼上看着时傅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的身影,他没再提结婚的事,他们之间好像也从来没说过“爱”这个字,但好像也不需要了。
他会说,这个冬天很冷,而林嘉因知道这句话是,这个冬天很冷,我想和你一起过。
但他只说前半句。
日子平淡的过着,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但在初冬的下午,寂静的午后又传来一道惊雷。
第61章
下午,林嘉因在铭安开会,会议结束后,她照常去时傅办公室和他谈下一步的规划,谈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林嘉因最近在忙思嘉的事,联系了不少人,她没多想接通了。
“你好,是林嘉因女士吗?”
“我是,你说。”
“我是燕城第二监狱的工作人员,你父亲突发脑出血,现在正在抢救……”
林嘉因脑子“嗡”得一下,世界瞬间失声,手中的企划案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喂?你好?有在听吗?”
时傅看着林嘉因苍白的脸,忽然生起浓重的不安,他拿过林嘉因的手机:“你好?”
在时傅拿走手机的刹那,林嘉因终于从那片死寂的空白中回神,她扔下手中的企划案,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嘉因!”
时傅边听电话边跟上林嘉因的脚步,等他听清狱警的话后,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一定要抢救过来,用最好的机器最好的药,一定救回来!”
如果救不回来,时傅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时傅挂断电话后,连忙向林嘉因跑过去,卫峰看着外面的情景,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快去开车。”时傅沉声说。
“好。”卫峰没多问。
坐到车里,时傅一直在打电话联系医院的人,也一直在问林盛华现在的情况,而林嘉因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她垂着眼皮,双手紧紧握着放在膝盖上,身体在初冬的阳光下微微发抖。
“开快点。”
这是林嘉因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如同她的手一样,在抖。
“好的。”上车后卫峰已经弄清楚了情况,他已经把车开到最快了。
“嘉因,相信医生,现在医学很先进,一定会没事的。”时傅握着林嘉因冰凉的手。
林嘉因心弦紧绷着,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她像是没听见时傅的话,依旧沉默地坐在那里,好像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源。
“是陶敏吗?”过了良久,林嘉因开口,声音毫无起伏。
刚才时傅问了相关的情况,怎么好好的就突发脑出血,原来是陶敏。
这几年陶敏无数次想去探望林盛华,可是林盛华始终拒绝见她,而这次,陶敏用江婉的消息作为筹码,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