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到这里,忍不住再一次问:“乔乔,你不如仔细想想,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
接驳车到站,乔姝提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小西先前在电话里预约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
司机帮她们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乔姝与小西并排坐在后座。
正是晚高峰的时间,从机场往市区去的一路,堵车一段比一段严重。
乔姝本就有些低血糖,加上这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车子走走停停,她的胃里又泛起恶心来。
小西瞧出她状态不好,从包里又掏出一颗荔枝糖来,递给她。
乔姝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转头往外看。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由白昼转入黑夜,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神秘又喧嚣的世界里。
乔姝的手指在窗户上轻轻敲击两下,收到阮廷颐的微信。
【阮廷颐】:乔乔,你到了吗?
乔姝手指将消息框往上拉,再往前,是阮廷颐从他大哥那里打听来的——江知野的行程表。
乔姝手指按在车门边,目光落在其中几个数字上,忽然说:“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小西疑惑。
乔姝闭了闭眼。
虽然过去很苦,但有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再回到2005年的夏天看一看啊。
那个有江知野的夏天。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进入回忆啦。
第5章 初相识
2005年的夏天发生过哪些事?
搜索引擎会给出一堆答案。
六月十三日,迈克尔杰克逊性/侵案被判无罪;
七月七日,伦敦地铁站公交站相继发生爆炸事件;
八月十五日,我国首个月球仪面世;
……
2005年的夏天,江知野捡到了一个人。
豆芽菜一样的一个小姑娘,有没有十六岁?个子倒是挺高,碰瓷似地,在他自行车经过她旁边时,她身子一晃,忽地朝他车前一倒。
身上穿得也简单,就一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松松垮垮罩身上,空荡荡的,像贞子。
那两年不知为何流行起那种又直又黑的头发来,每个这样年纪的小女生额前都覆着一层厚厚的刘海。
她却没有。
头发带着天然的柔软度,轻微的卷。
但刘海还是留了,没那么厚,薄薄一层,软篷篷趴在额前,令人想起某些柔软的小动物。
她倒在他面前时,头发被风撩起来,露出一截光洁而饱满的额头。
是很乖巧的长相。
他在港城很少见到生得这样柔软明净的女孩子。
就是脸有些红,不知是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从奶白的皮肤里氤氤泅出来,好似Eason在歌曲里唱的那样,纯然又“软烂的红”。
江知野狭长的眼睛眯起,低睨她片刻,本不想管,车子绕过她径直走过去,没走多远,心里那点残存的良知又冒出来。
他拐回来,车子撂旁边,垂目盯着她。
一开始他真当她碰瓷。
可盯了半天也没反应,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姑娘是真晕了。
他弯下腰,曲起手指探她鼻息。
呼吸好热,比六月初苏城的风还要热。
他眉头拧起,不由轻啧了声,站起身,在直接走人和多管闲事之间犹豫半瞬,最终还是将人抱了起来。
.
那天,乔姝是被冻醒的。
好荒唐,六月初的夜晚,她竟然会被冻醒。
她翻过身,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痛,针尖扎在皮肤上一般,是高烧导致的,她已经好熟悉这种痛。
但眼前的环境不是熟悉的,从未见过的一间房。
甚至,说是房间,都有点抬举它了。
房里的陈设很简单,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
大件就只有这些了,其余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看得出主人不爱收拾它们,东西放得很乱,堆成小山。
强迫症恐怕在这里待不了十秒钟。
然而,再细看,虽乱,却很干净。
桌面每一个角落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床尾放了一个金属的衣架,衣架上挂了一排衣服,色调很单一。
T恤、牛仔裤,还有……男人的内裤。
乔姝眼睫一颤,慢吞吞从那上面挪开目光,赤着脚走下床去开门想透透气。
晚上起了风,外面并不似房里这样燥热,尤其天台上,凉风夹着护城河的水汽袭面而来,乔姝禁不住又是一阵哆嗦。
旁侧传来一片哗哗水声,她循声凝目看过去,整张脸瞬间涨得比她发烧时还要红,如受惊一般惊呼一声,然后“砰”一下关上门。
闭上眼,脑海里仍能浮现出自己方才不经意瞥见的——男人的、肉/体。
其实那仓促的一眼,根本看不清的,况且他露给她的只是一截后背。
但能瞧见,宽肩窄腰,个高,皮肤很白。
抬起的手臂上肌肉蓬勃而充满生命力。
乔姝拍了拍自己的脸,咬住唇,又钻回被窝里,准备继续“装死”。
又想,这人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样待恩人,是否不太好。
但她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洗澡?
但好像也不算。
他的“浴室”边围了一圈雨布,能露出来的只有半截上身,天又很黑,也算不得不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