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不信邪地睁大了眼,裴敬之的眼睛明明已经快闭上了,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听上去和平时无异。
她轻叹了口气,转而艰难地往病床旁边挪了挪:“睡觉。”
裴敬之睁开了眼。
谢邀强撑着让自己表情不要有任何异样,但是耳朵却已经发烫了,偏生小姑娘依旧要嘴硬地说道:“我先不说你来医院会不会被狗仔拍到,要是你在这个点还从医院离开,那只会引来更多八卦。”
“话先说清楚,这样,我啥都做不了哈。”
谢邀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自己的颈托,转而趁着裴敬之还在愣神的空隙里,她用尽全身力气,拉了对方一把。
裴敬之显然没有想到谢邀会这样做,他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到谢邀身上,但是青年凭着自己出色的反应神经,硬是用单手撑住了空出来的床板,把自己支撑在了那里。
他按住的床板那里,是刚刚谢邀的身体留下的余温。
温暖从他的指尖,慢慢地往上爬。
这是他无法拒绝的温度,同时也是他梦寐以求着的瞬间。
裴敬之一动不动。
过了好几秒,谢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下意识地想摸一下鼻子,但是却被颈托束缚住,只能不尴不尬地放下手:“算……”
裴敬之很慢很慢地躺了下来。
两人的肩膀在床上相抵。
就在相抵的那一瞬间,谢邀几乎能感觉到寒气像是实体化了一般,向她倾泻而来。
她深呼吸了几秒,转而伸手过去,帮裴敬之拉上那边的被子,小姑娘的声音带着点嗔怪:
“你怎么那么冷啊?”
裴敬之沉默了几秒,他没有说话,但是似乎下意识地想要往旁边挪一点。
但是谢邀用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限制了他的动作。
“快点睡觉,定好闹钟,明天不要迟到了。”
谢邀的声音堂堂正正,她看着天花板,脑子却有点空白。
一般言情小说里,男女主同床,女主要不是把头埋在男主的胸膛里,要不就是双手抱住男主的手,小鸟依人般地进入睡眠。
谢邀……
谢邀也想。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转而感受着自己脖子颇有分量的颈托。
裴敬之没有动静了,谢邀却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谢邀实在忍不住空气里这太过僵硬的气氛,刚准备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的时候。
裴敬之的呼吸声在她耳畔,悠远绵长。
谢邀:……
拜托裴顶流,第一次和女朋友同床入眠的时候,可以尽量不要这么淡定吗?
她很艰难地转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一点裴敬之安静的睡脸。
谢邀无声地叹口气,转而这才生无可恋地继续把头放端正,看向了天花板。
和已经睡过去的裴敬之不同,一方面身体还有些疼痛,一方面心中已经被无名的激动给填满,谢邀差点兴奋到没睡着。
到最后,她还是心里默默地数着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浅眠中,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谁的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
对方动作太轻,对待她的模样,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
她想要睁开眼,却因为眼皮子实在太重,最后终于作罢。
令谢邀有些不可置信的是,她这一觉睡得出奇得好,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
言言坐在她病床旁边的小板凳上,正在看手机,看到她醒来,才快速递过去一杯水:“来,邀邀姐,先喝点水。”
谢邀呆呆地任由对方把自己扶起来,多少有点懵,她停顿了好几秒,终于才微微侧头。
她旁边空无一人,床单都平平整整,像是从没有人在上面躺过。
“裴老师先走了。”
在她还在疑惑昨晚上的事情好是不是她太疼而做出来的梦的时候,那边的言言就轻声开了口。
谢邀抬头看过去,小姑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了她的视线,转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急吼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保温桶:
“这里还有裴老师留下的鸡汤馄饨。”
谢邀这时候才觉得自己饥肠辘辘——
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一顿好的。
她拿过那个保温桶,转而快速打开来看过去,和上次一样,汤和馄饨分开放,谢邀把汤淋上馄饨的时候,香气便漫开来。
那边的言言都吞了口口水:“裴老师这是在哪里买的啊?好香啊。”
谢邀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这才注意到保温桶上还有一张便利贴,撕下来,她看到上面写着:
早点康复,还想吃什么,你告诉敬之。
上面的字迹娟秀,就算是写在一张这么简单的便利贴上,也是工工整整的。
谢邀眨了眨眼,很容易就猜出来,这张便利贴的主人是裴敬之的母亲。
她下意识地微笑了一下,转而问言言要了一支笔,她就着桌子,在便利贴上认认真真地写到:
‘谢谢阿姨’
在话语的最后,她画上了一颗爱心。
紧接着,她就高高兴兴地拍照发给了裴敬之,让他为自己转交给他妈。
裴敬之几乎是秒回她消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