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嘴角,嘴里却说:“别啰嗦了,快拿着裤子。”
周云恩接了过去,他转身出门,将门重新关上才睁开眼睛,吁了口气。
顾银杉走了几节车厢才找到乘务员,说自己的妹妹突然来例假。
对方表示同情,但火车上没有这种东西售卖,只能找女性乘客借一点。
顾银杉便跟着她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借,问了几十个人,终于从一个年轻姑娘那里借到半包。
他赶紧送到卫生间,周云恩已经站得双腿发麻。
“你会用吗?要不要找人教你?”
顾银杉有点担心。
“会用,你快回去看行李。”
周云恩对着包装袋上的说明书琢磨了一阵,摸索着把姨妈巾贴上了。
这个年代的姨妈巾十分厚实,像夹了个小枕头,怎么放都不舒服。
脏裤子她是一眼都不想看了,直接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到座位上。
顾银杉抬头看着她笑,“好了?”
“嗯。”
她垂头丧气地坐下,用手捂着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没事没事。”他拍拍她的肩,“椅子是我擦的,东西是我借的,丢也是丢我的脸。”
“顾银杉……”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突然发现如今的他居然那么面慈心善,简直是在世活菩萨。
“肚子还疼吗?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周云恩点点头,打开背包想吃块酥饼,突然感觉不对劲。
顾银杉接了热水回来,递给她。
她猛然抬头,“咱们的钱包去哪儿了?”
临出门时,顾银杉把他的存款全都取出来了,大头交给徐丽华,让她留着付康复费用,自己只留了两千块钱,当做路上的盘缠,和到大城市以后的启动资金。
那两千块钱被他们用周振国的钱包装着,塞到周云恩背包的最里层。
她本来是包不离身的,刚才突发状况忘了带,现在一看,钱包居然不见了!
那是他们所有的钱啊!
两人都有点慌,周云恩问旁边乘客有没有看见谁走过来动他们的包,乘客们都说没人过来。
他们又去找了乘务员,对方表示自己也没留意,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到站后帮他们报警。
车上来来往往人那么多,等报警以后还能抓得到吗?
两人回到位置上,心里都哇凉哇凉的。
一个乘客可能会撒谎,不可能一群乘客都撒谎。
既然他们说没有人过来,那只能是坐在旁边的人偷的了。
周云恩逐个审视,最后目光落在她对面的人身上。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衣着朴素,自他们上车后就一直趴在小桌上睡觉。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很方便动手吧。
但周云恩没证据,无法肯定就是他,不过看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男生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在抖!
他肯定没睡着!
周云恩略一沉吟,用力踩上他的脚。
对方惨叫了一声,抬起头问:“做、做什么?”
她冲顾银杉使了个眼色,凑过去对那人低声说:“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拿上包跟我过来。”
她起身边走,对方犹豫了一下,对上顾银杉的眼神,忙抱着背包跟过去。
三人走到较为空旷的车厢,周云恩回头说:
“拿出来。”
“拿、拿什么?”
男生表情慌乱,死死抱着包。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死鸭子嘴硬是不是?想让我把警察叫过来吗?”
他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求求你不要叫警察,千万不要叫警察……”
原来还真是他偷的。
顾银杉看周云恩的眼神里多了分欣赏。
“先把钱还给我们。”
对方连忙打开背包,取出周振国的钱包,周云恩打开数了数,一分都没少,全在里面。
“我也不想偷的,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明天我就要去学校报名,学费却在上车的时候弄丢了,求求你们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人哭着说。
周云恩皱眉,“你是个学生?”
“嗯,暑假前刚高考完。”
“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下。”
对方赶紧递给她,她打开一看,居然是所不错的名牌大学,镇里中学的老师经常用这个大学的名字激励他们。
“就算弄丢了学费,也不能偷别人的钱啊,万一我们的是救命钱呢?死了人你负的起责吗?”
周云恩将通知书丢回他面前。
他哭得涕泪横流。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心里太着急,没忍住就……对不起!”
他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估计也是小山村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心仪学校,还没报名就发生这种事。
周云恩说:“算了,我们不跟你追究了,你回去吧。”
他说了声谢谢,起身要走,被顾银杉叫住。
“你的学费差多少?”
他苦涩地说:“八百块报名费,两百块生活费,全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