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父在那样的困境下都能挣出一条生路,她现在的情况好太多了。
为什么要把眼光局限在眼前,长远来看,未必不是好事。
以后大家提起姜家女,只会说姜家女自证清白出家为尼了,至于哪个庵堂,谁又会细查呢。
就是不能经常侍奉父母,有些遗憾,好在还有阿兄。
姜念把所有的亲人想了一遍,自认没有对不起谁了。
被她刻意略过的楚景?
曾经楚景救她一命。后来她也救了回去,他们之间两不相欠了。
只是没想到她被人摘下面具,楚景因此对她紧追不舍。
老实说,她心里是有一点欢喜的,不过也是转瞬即逝。更多的情绪还是复杂。
如果是以前,可能还会哼哼两句,得意楚景终于知道她的好了。
但现在她总觉得怪怪的,大概就是矫情吧。
算了,她本来就不是多完美的人。矫情就矫情吧。
以后面具一戴,谁又认得她。
她又想这可能也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姜念扪心自问一句,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舍得。
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还是不舍得。
但很快又想,如今只有牺牲她,才能挽回姜家的名声。这是上天的旨意,要遵从天意。
她跟楚景注定不是一路人了。
这么想,好像就没那么难过了。本就不是她的东西,不要强求了。
她翻出佛经看了一宿,心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次日,她跟双亲说了这个打算,孟氏直接泪崩。
她捶打着丈夫的肩膀,又恨又怨:“都怪你都怪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收下楚景。他救了念念,你给他三百两,或者五百两银子,甚至一千两,你给他钱就是了。就算他要念书,你认识那么多读书人,你随便介绍一个给楚景不就是了,你为什么要收他当学生,为什么啊……”
“如果不是你收下楚景,念念怎么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
姜苑失措:“夫人,你冷静一点。”
孟氏摇头:“我冷静不下来,你要我怎么冷静。念念她是你的女儿啊,以后她要一辈子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姜苑,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姜念没想到母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跟着劝:“母亲,我并不难过,你知道吗。”
“与其被困在后宅,我更向往外面广阔的天空。”
孟氏完全不听这些:“念念,你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能不嫁人呢,她不嫁人,她以后靠谁呢,没有依靠的。”
这是两种观念的碰撞,各自都奉为真理,完全不相融。
换句话说:无解。
但姜念铁了心要做什么,也不会更改主意。
只希望以后时间长了,母亲有了孙子孙女,就能看开了。
她私下对姜深道:“我准备好了,你可以下手了。”
姜深心头一颤:“念念。”
姜念笑道:“阿兄,不要磨磨唧唧的了,动手吧。”…………“哎,你们听说了吗,姜家女为了自证清白,明日去水云庵出家为尼了。”
“什么,真的假的?”
“别不是苦肉计吧。”
“她难道以为用这个做威胁,楚景就会娶她了,天真。”
“我说你们嘴上可积点德吧,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对人家不依不饶。”
“其实要我说啊,姜家才是真倒霉,辛辛苦苦教出来一个得意门生,结果呢,半点光没沾到,连女儿一辈子的幸福都赔进去了。姜家简直亏大发了。”
“以后收学生可擦亮眼睛,小白脸不能要喔。”……………楚景正在屋里画画,楚成安急急忙忙回来:“景儿,你别画了,姜姑娘要出家为尼了。”
手上一抖,拖出一条长长的墨痕
楚景顾不得心疼画,他立刻起身,“念念要出家?”
“为什么!!”
楚成安也有点气儿子,“还不是你不出面,姜家被很多人骂。景儿,姜先生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姜姑娘要自证清白,她没有扒着你不放。姜家也没有挟恩图报。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出面解释。”
楚成安脸色不好看,要不是儿子不经揍,他真想捶儿子两下。
太欺负人了。
楚景看着桌上的画:“我没有不想解释,我正在努力挽回啊。”
他把桌上的画给楚成安:“爹,你把这些画给太子殿下,让他帮忙印刷,速度一定要快,多少钱我都出。”
楚成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画。”
楚景急道:“这事的转机就靠这些画了,爹你快去啊。求太子殿下让人连夜赶工。”
楚成安欲言又止,最后选择相信儿子。
楚景则是立刻前往姜家,结果让孟氏赶出了门。
他去公主府,门人也拦着不让他进。楚景没有办法,只好转而打听水云庵的地址。
就在京城里的流言愈演愈烈之际,突然传出了一张张图纸,一本本图册。
那图画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楚大人。
当初楚景御街夸官之时,不少人见过他的样子。不过上面这女子是谁啊。
“姜…念…?”
“该不会就是那个姜家女吧!!!”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高声道:“我的天,你们快看第一页,原来楚大人生来带病,是被邪祟诅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