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没什么血腥的骨肉相残的隐秘。
事实仅仅如此。
事情尘埃落定后, 蓝氏却病了。
蓝氏私下的动作,和蓝氏私心里的想法。
谁也管不了。
乌家人念在蓝氏刚进门不久,大好年华里没了孩子、伤了身子的份上,也没人去刺激她,听之任之了。
但老夫人怕蓝氏心存芥蒂,让乌雪昭从蓝氏院里搬出来,拨了人去单独的院里照顾乌雪昭。
所以她早就不跟蓝氏住一块儿了。
没受什么欺负。
要说当中难受的事,就是家里就为启哥儿办丧事的时候,蓝氏娘家人也过来闹了一通。
那时家里一团糟,她的奶娘被赶走,也没人发现她生病。
好多人还都涌过来问她启哥儿怎么死的,一遍又一遍,是有些吓到她了。
启哥儿丧事过后,她的病就好了。
没落下什么病根。
就是有些怕人,尤其怕见蓝氏娘家的人,从此也不大爱说话。
长大后,她怕人的毛病也好了,哪怕是蓝氏娘家人过来,该尽的礼数她都会尽到。
不爱说话的习惯却保留至今。
乌雪昭很认真地道:“臣女没有说谎宽您的心,家里人待臣女并不差。真的。”
桓崇郁喉结轻滚,低头轻蹭她侧颊。
两人耳鬓厮磨。
他哑声问她:“心里委屈吗?”
哪怕蓝氏不苛待她,一个人怨毒的眼神、刻薄的态度。
终究是伤人。
乌雪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以前也有一点点吧。”
长大后,她也看透了。
蓝氏只是想找个人恨,既然认定是她,说什么也没用。
何况是蓝氏自己障了目。
又不是她的错,她何必觉得委屈痛苦,渐渐就能视若无睹蓝氏的冷眼了。
桓崇郁睁眼,看着她无奈的表情,伸手捏了捏。
头一回见她这般。
十分可爱。
乌雪昭不知帝王的唇角因何勾起。
只见马车停了,听得外面郑喜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到王府了。”
桓崇郁先下车,乌雪昭随后跟上,他却仍抱着她进去。
乌雪昭想自己走。
还没张嘴说,桓崇郁便俯眸问她:“大殿前站了那么久,还不累?”
可是坐马车也坐了很久。
她已经休息好了。
乌雪昭轻弯唇角,搂着他的脖子,任他抱进去。
刚到内室,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桓崇郁早用了晚膳。
乌雪昭在宝殿前经历那么一场,肚子饿得很。
郑喜进来道:“皇上,厨房备着了饭菜,姑娘用膳,您正好去洗漱。”
桓崇郁未置一词。
他同意这么安排。
郑喜吩咐人抬了饭菜过来,便跟着桓崇郁一道出去伺候。
走到外面。
桓崇郁未去净室,而是冷睨了郑喜一眼。
那道士早就该死了。
他们居然放任这道士活过了今夜。
还有其他人身上的欠乌雪昭的账,都容后一一清算。
郑喜后背顿时吓出了冷汗,噗通一声跪下了。
桓崇郁冷声道:“你去伺候她,仔细点。”
郑喜汗涔涔地道:“是。”
又打发了别的小太监,去服侍天子沐浴。
郑喜盯着人送菜过来,亲自为乌雪昭布菜。
食不言,寝不语。
这会儿再不说话,可没机会为自己求情了。
郑喜讨好地笑看着乌雪昭,道:“乌姑娘……”
乌雪昭从饭桌上抬起脸问道:“郑公公,怎么了?”
郑喜一笑,一面替乌雪昭布菜,一面道:“没什么,就是想告诉姑娘,皇上在阜光寺里祈了姻缘。”
乌雪昭点头,垂了眼睫轻声地说:“听说了。”
郑喜压低声音说:“绸布是奴婢挂上去的,悄悄儿告诉姑娘,皇上祈的正是和姑娘的姻缘。”
乌雪昭愣然。
“和……我的?”
心脏怦然跳动。
郑喜一脸笑意地点了点头。
竟是和她的?
烛火下,乌雪昭双颊檀晕微微。
唇角弯了弯。
郑喜道:“姑娘心里知道就好,可别说是奴婢说的。”
“嗯,我不说。”
郑喜趁机苦着脸道:“姑娘若是高兴,哪日瞧着皇上罚奴婢,可得心疼心疼奴婢。”
乌雪昭忍俊不禁,说:“知道了。”
郑喜这般得力,又贴身伺候多年,天子哪儿会随意便罚他呢,岂不落他这个大太监的脸?
乌家都不会这般打管事妈妈们的脸。
郑喜竟还求到她头上。
郑喜不管,反正姑娘答应了,至少他的命是保住了。
退下去后。
他心里又把谢秉期骂了一万遍。
又等着看谢秉期怎么交代。
想不到吧,他已有姑娘作保了,谢秉期可没有。
桓崇郁沐浴完,缓步回房,就看到乌雪昭不知从哪儿找了针线,在罗汉床上摆弄起来。
乌雪昭听见脚步声抬头,赶忙放下针线,避开帝王灼热视线,出去沐浴。
再回来时,她以为天子该已经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