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有粥,热的,放在她新买的保温盒里。
然而有些事情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堆在一起发生。买好东西刚要走进地铁站,她看到路旁一家猫咪咖啡厅里走出两个人,两个对她来说存在于不同次元的人。
但没有狂奔重要。
——“欸,徐轻!弟妹!”张彦承眼尖地看过来,伸手招呼道。
安娴脸色白了白,连忙拉住他的衣角。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你俩长特像的那个,我亲弟妹。”张彦承转头解释道,“你说申城小不小,逛个街都能遇到。弟妹,欸弟妹!跑得这么快,跟个兔子似的。”
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地铁站的扶梯里,安娴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并不是很喜欢身边有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存在,要不我们下次碰到别打招呼了吧?”
“是这样啊,可以理解的,毕竟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独一无二。”张彦承点头。
“也不是独一无二吧,就是觉得会不舒服。”安娴撒娇似的去挽他的手臂,“我学校就在旁边啦,你别送我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这怎么行,我送你进去吧!”
安娴:“不用。”
张彦承:“要的。”
安娴:“别。”
张彦承惊醒:“你不会……”
面对眼睛逐渐睁大的女朋友,他恍然大悟:“家里不允许你谈恋爱吧!我明白,现在有的家庭就是很保守,上了大学还不允许子女谈恋爱,一毕业又要人结婚最好三年抱俩。”
安娴:“……”
“我明白,所以我尊重你。”张彦承把手搭在自己女朋友的肩膀上,“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俩人是在酒吧认识的,安娴也不知道这货会这么纯情,装也不用装这么像吧,她又不是真的恋爱没谈过的小白花。
她抿了抿唇,踌躇着开口:“我其实……”是来跟你分手的。
“我也其实……”张彦承吞了口唾沫。
安娴看着他的眼睛,角色扮演ending的话停在嘴边,实在说不出口。
“不像我说的那样,什么没有什么恋爱经历的纯情男。”张彦承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应该也是谈过的,但是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安娜。”
安娴:“……我叫爱丽丝。”是她在国外读书用的名字Alice,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安娜。
安娴:“而且我是来跟你分手的,今晚我就要回伦敦了,去工作,我也不是什么高考结束的女大学生。”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好像凌乱的风,各自淹了一套纯情戏码。
“呃,我的意思是,你挺漂亮的,而且长得很纯,所以我多花了一点心思和时间。”张彦承伸手摸了摸鼻子,两个人坦率起来,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刻意的尴尬。
“你也是,看着挺有品的,没想到投资都是靠你那个幕后的老板。”
“那你要不要去酒店?”
“别,但有空可以来伦敦找我。”安娴递给他一个名片,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谁还不知道圈里圈外那点事,她骨子里没那么传统,但也绝不滥交,男朋友个顶个的帅,几处豪宅里塞着几辈子都用不完的名牌。
张彦承嘴角抽了抽,这还是他所谓游戏人间以来头一回收到女孩以居高临下口吻递来的名片。
“我叫安娴。”她手指捻弄了一下梨花卷的发尾。
“我叫张彦承。”
“知道,但是我是真的得回伦敦了。”安娴点了点头,她怀里还捧着那束一百五十块巨款买来的花,姣好的五官在清冷的日光里显得清纯动人。
张彦承吞了口唾沫,想伸腿去踢脚边的石子儿,但是这个动作太不绅士,也不那么礼貌,所以还是收回来,反复回忆这个名字,“安娴”,他应该真的在什么地方听过。
“安娴……”
“嗯,”她颔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我得走了。”
两个骗子的会晤并不怎么愉快,地铁站的另一头,徐轻回到诊所里,东西往台面上一搁,胸脯一起一伏地喘着气,才想起刚才叫自己的那个声音,但是不重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的粥有没有撒出来”。
“我老公醒了吗?”她问那个大叔医生。
“醒了啊,问你在哪儿,我说你拿东西去了。”
徐轻点了点头,像人类展示她新驯服的四肢一样一板一眼地走到帘子后面,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双手乖乖在膝盖上方交叠好,侧头:“您~要不要喝粥?”
顾明衍:“……”
眼皮还有些沉,他用手按住虎口穴位舒缓一下神经,面色依然有些白。
手机不停在响,徐轻不知道是他委托人还是生意上的事情,于是也没有多提,只是转身把保温盒拿出来,哈呼吹了一口气。
迎面有滚烫的温度,应该还不能吃。
“昨天让您出去睡呢,是小人的不是,小人这厢给您赔罪了~”徐轻掐着嗓子嗲嗲道,“所以顾总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要选择原谅我呢?”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随后关掉屏幕,顾明衍听她这副姿态语气,失笑道:“不是你的问题,赔罪什么。”
所以是他的问题咯?徐轻眼睛转了转,并不是很想回忆昨天这个夜晚。
“还忙嘛?”
“一般。”这些信息时不时就跳出来,有说案源可以交接的,还有别的某方面生意可以谈的,说品牌做大加盟什么都没问题,顾明衍也不算是什么大学生刚创业的呆头火烈鸟,这种鬼话信了被骗得倾家荡产,最后去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