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润之正在这边儿点头应着,几声马匹嘶鸣声在酒肆外响起,岑永贞循声回头看去,结果透过酒肆没关严的前门看到正在下马的陆韶白。
岑永贞心中一喜,立刻迎出门去。
“巡完了?”
“嗯,巡了一圈儿,正准备回营呢,看到府里的马车停在这儿,就猜着你来了。”
陆韶白把缰绳固定到手腕上,摘下另一只手的护甲握住岑永贞伸来的手,“来给酒肆送货呢?”
“是啊,新到了些东西,左右府里没别的事,就给送过来了。”
岑永贞回头看去,发现张润之还站在原地,连忙冲他摆手示意,等他会意离开后才拉着陆韶白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问道,“你急着回营吗?”
“不急啊,这趟巡完第二趟叫小七带着去,怎么,有事?”
陆韶白眸底含笑,故意跟着一起放低声音。
“有件好事跟你说,不过得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岑永贞轻笑着眨了眨眼。
陆韶白闻言挑眉,左右扫一眼,嘴角忽而一扬,“你要的好地方肯定有啊,走,我带你去。”
说完把摘下的护甲戴好,一翻身,竟然重新上了马。
“来,上马。”
陆韶白一弯腰,自马背上冲岑永贞递过手来,“我拉你上来。”
岑永贞也不犯怵,抬起脚踩上马镫,抓住陆韶白的手借力翻上马背。
“漂亮!”
陆韶白情不自禁夸了一句,“我媳妇连上马的姿势都好看。”
岑永贞笑着在马背上坐稳,心说在现代时她可是专门上过骑马课的,姿势好看那可是最基本的要求。
等她坐稳,陆韶白喊了声“驾”,载着两人的骏马便撒开腿朝外跑去。
北风呼啸,漫卷起地上的残雪在草原上飞舞,风刮到脸上时利得像打磨好的剃刀,一不留神就会给人留下一道皴裂的血口,岑永贞起初还想坐正些,到后来实在被风吹得受不住,转身侧脸躲进陆韶白怀里,对方顺势抬手挡住她尚露在风中的另外半边儿脸。
透过披风帽檐的细密绒毛跟陆韶白戴着护甲的手,岑永贞安静地看向远处苍茫大地,晌午方过,悬在半空中的橙红色太阳就显出几分昏昏欲坠的架势,仿佛随时可以撂挑子不干,一头钻到地平线下面去,自她口中呼出的白烟规律地在视线中飘起,又随风飘远。
耳畔响着陆韶白规律的心跳声,听得时间久了,这声音仿佛融合到眼前所见,变成了整片大地的律动。
“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陆韶白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岑永贞才扭过头去,发现陆韶白原来带着她跑到了军营正后方一处山坡上,
这里长满一种不知名的草,明明干枯却不倒伏,白花花一整片立在那儿,随着风高低起伏,自马背上看去像极霜雪铺满的海。
陆韶白抓着岑永贞的手帮她握住缰绳,而后翻身下马,落地站稳后才抬手来接她。
“这里可真漂亮。”
岑永贞由衷赞叹道。
“我们喊这儿白草崖。”
陆韶白找了块大石头把马拴上,揽着岑永贞朝前走去,“每年春天,北归的雁群会从这里经过,那时候来这里静坐的人是最多的,有想父母的,有想媳妇孩子的,也有孑然一身来去无牵挂,只是单纯来这儿发呆的,现在天冷,上来的少,其实我觉得下雪后草全变白的白草崖才最好看。”
“的确,好看得很。”
岑永贞俯身摘了一根细长的草叶端详,已经干枯的叶片周身透着纯然的白色,捏在手中还保留着不错的柔韧度。
陆韶白也扯了根草叶,凑到唇边试着吹响,但尝试失败,他索性将草叶丢开,“之前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古丽达娜昨天救了一支商队,商队的主人是克里木,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岑永贞把玩着草叶问道。
“克里木?”
陆韶白眉毛一挑,“塔拉族的克里木?那是草原上很有名的一个大商人啊,我爹还从他手里买过马,府里那匹玉花骢就是从他手里买来的。”
“克里木居然这么大年纪了?”
岑永贞咋舌,之前听古丽达娜的描述,她下意识以为对方是个年轻人,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跟老侯爷打过交道。
“他跟我爹年纪相差不大,当初买马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对他还有些印象。”
陆韶白看向岑永贞,“古丽达娜救了克里木,然后呢?他送给古丽达娜什么东西了?”
“并不是送,而是做了笔生意。”
岑永贞把古丽达娜用葡萄酒买马的事儿说了一遍,“克里木说初三那天他的手下就会把马送过来,到时候把酒运走,这会儿我正叫张润之去取其他货物给他相看,当然,就算他看不上其他货物也不要紧,我手里的酒足够换到能把整支玄虎军都武装起来的马匹,我只怕他手里的马数量不够。”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等等,古丽达娜说他不见汉人?”
听完这个消息,陆韶白并未如岑永贞料想的那般喜出望外,反而微微拧起眉心,“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
“确定,不然我一定会亲自去跟他谈生意的。”
岑永贞点头道。
“那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