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他脸色又缓缓沉下来,方才他是在听见陆韶白弄出的动静后才警觉有贼人来探点儿的,果真是上年纪了,耳朵眼力都远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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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一场关乎生与死的追逐战正在无声展开,曹小七几个纵跃超到一名贼人身前,反手一刀挥出,刀刃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划出一道黯淡弧光。
噗通一声,贼人随着弧光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生息。
“弟兄们,跟他拼了!”
其余贼人见兄弟殒命,索性也不逃了,各个拿起武器将曹小七团团围住,一起攻击过来。
曹小七抽身一跃,人便到了树上。
“把他打下来!”
为首的贼人又吼道,立刻有两人收起刀,自腰侧摸出把短弩来瞄准树上的小七。
三把刀,两把匕首,两个可以用弩的。
曹小七眸光一转,将在场一众贼人手中兵刃摸清,足尖一点人便如夜枭般无声滑落,下一瞬,弧光再起,又是两声闷哼,使弩的两人齐齐命丧黄泉,其中一人临死前手中□□一按,一枚短箭嗖一声冲着曹小七飞过去。
小七急忙一拧身,刺啦一声,短箭虽躲了过去,却将他胳膊至后背上的衣服撕开一道大口子。
“……跑!”
剩下的贼人见自己这方眨眼间就损了三个人手,知道这次是碰见了硬点子,之前高涨的气焰瞬间消失,为首之人一声令下,还活着的五人立刻分作四个方向逃窜开来。
曹小七这次没有追。
他反手将弯刀塞回刀鞘,借着月光打量了片刻被划破的衣裳,半晌很不爽地啧了一声。
这可是新衣裳。
踹开脚边两具无头尸体,曹小七心捂着自己破了道大口子的新衣裳,运起轻功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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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永贞跟陆韶白今晚都休息得早,屋子里早早熄了灯,识银还没有睡意,便坐在外间搓灵香草塞香囊——蜀州果然气候湿热易滋生蚊虫,她觉得叫她多买些灵香草的夫人实在很有先见之明。
“识银姐姐。”
小七的娃娃脸突然自窗口探进来,把专心塞香囊的识银给吓了一跳。
“……我的祖宗,大晚上的你能不能走一回门!”
待看清来的是小七,识银捂着心口轻叱了他一句,“快进来,这窗上竹帘子是防蚊虫的,你给顶起来蚊虫就飞进来了。”
“我先不进去了,识银姐姐,劳你帮个忙。”
小七笑眯眯弯着眼,隔着窗户伸进一根光溜溜的臂膀,递进件黑色上衣来,“姐姐,刚我不小心把衣服划破了,劳您帮忙缝一缝。”
“你就没件别的衣服……”
识银别开脸,探手过去摸索着接过衣服来,也不敢回头,只嘴里叮嘱道,“你先回屋睡去吧,别在外面着凉了,衣服我缝好明天就给你送去。”
“诶,那就谢谢姐姐了。”
小七应了一句,人就从窗口消失了。
识银将塞了一半的香囊放置一旁,找出针线包来开始缝衣服,缝了一半才想起来哪儿不对。
曹小七今年十八,她才十六,叫个鬼的姐姐!
这杀千刀的曹小七!
识银恨恨盯着手里的衣服,决定在上面缝个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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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道自己夜行衣后背即将多个黑线王八的曹小七,在放下衣服后绕了个圈儿跳上屋顶,没过多久,屋顶瓦片一响,陆韶白拎着件外裳翻身跳了上来。
“老大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得等你半天呢。”
小七眼里充满了不怕死的求知欲,“又打的地铺?”
陆韶白反手将衣裳丢到曹小七背上,懒得跟他说闲话,开口就直奔主题,“那些人什么来历?”
“一伙山贼,应该是新上山的,连这山上谁不能招惹都没摸清就来探路。”
曹小七笑着穿上衣裳,袖子太长,他挽了好几下才露出手来,“手法利落干脆,分工明确,肯定见过血,看兵器,不像是散兵游勇,倒像是哪儿逃出来的逃兵。”
“受伤的那个留着吗?”
陆韶白又问。
“留着,就指着他带路呢。”
曹小七把衣裳下摆系起来扎好,“就可惜我那件新衣裳了,蔡奶奶刚给缝的呢。”
“出息。”
陆韶白睨他一眼,转身又跳了下去,“快去睡吧,明天早起赶路,等回了庄子就把这伙人收拾掉,老规矩,人头最多的记一功。”
“得嘞。”
小七咧嘴一笑,“这会儿第一铁定是我。”
毕竟已经有三个人头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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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奔波劳累,虽然住的是农家土炕,但炕上空间宽敞,被褥又是自带的不必担心卫生问题,岑永贞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窗外天色已大亮,炊烟与饭菜的味道隔窗传来,叫醒辘辘饥肠。
“……识银。”
自床上坐起身,岑永贞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开口喊道,“识银。”
“来了。”
识银快步自外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就想着夫人快醒了,所以去端了盆热水过来。”
岑永贞半梦半醒晃到脸盆架前,自行洗了脸,残留的睡意总算褪去,“其他人呢,都在吃饭了吗?”
“侯爷在院外跟赖大叔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