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朝我笑了笑,“你不在意这件事就好。”
就这样,我们轻飘飘地将莫弛这个话题掀了过去,我们又坐着闲聊一会儿。
人长大了,经历多了,可以聊的事也变多了,虽然我们依旧算不上合拍,但和她聊天时,我的心情还算愉悦。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居然已经聊了好一段时间。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临近分开的时候,气氛很好,我心中一动,还是决定问出那个问题。
我看着她的脸,踌躇发问,“你还记得陈仰林吗?”
程筝脸色明显僵住,盯着我愣了一会儿,然后说:“怎么了?”
我察觉到她的反常,斟酌了片刻,“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问,我记得,你们当时闹得挺厉害的……”
她似乎也想起当初自己的刁钻,脸上羞赧,“当时不懂事……”
我早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帮她解围道:“谁年轻的时候都不怎么懂事……”
她看向我,问:“怎么突然说起他?”
我思忖一瞬,没把遇见陈仰林的事说出来,“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当时还以为你们私底下有什么仇。”
程筝摇头,“没有的事,就是我太不懂事了,现在的确有点后悔。”
我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他当时不是退学了吗,你之后有再见过他吗?”
程筝很快否认,“他退学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她眼神闪烁,神情慌张。
我微微皱了眉,但我不打算再问下去。
她想要隐瞒,我自然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且,我很清楚她在撒谎,其他的不说,她高考后是见过陈仰林的。
我亲眼见到他们两人见面了。
其实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如今让我回忆,我的脑中依旧能清晰地浮现出当时的场景——混乱又具有冲击性。
因此才会在我的青春期中印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到如今都牵肠挂肚。
第17章 .洗头学徒
那时候高考已经结束几天了,学校举办了一场无趣的毕业典礼,顺便分发毕业证书。但我们班里那群二世祖高考后就飞了,怎么可能再回到学校里,找了许多理由请假,老师也没办法。
毕业典礼可以不参加,但毕业证书还是得送达的,于是老师挑了我这个软柿子捏,委托我这个生活委员把一些同学的毕业证书送到他们家里。
我需要送五张证书,程筝是最后一个。
当时已经下午了,我从第四个同学的家里出来,迎着夕阳准备前往程筝家。我知道她家在哪里,本想直接将毕业证书送到她家,却在离她家几条街的一个商业区里看见了她的身影。
她背着一个包,怒气冲冲地往商业街里面走。
我一愣,下意识跟上。
见她目的性很强,像是有什么迫不及待去做的事,我便不敢直接叫住她,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后,想着在合适的时候把东西给她。
……但我跟了一路都没找到那个合适的时候。
最后她在商业区里绕了几个弯,停在一家洗发沙龙前。
就是普通洗发店的模样,有几个洗头的学徒正在店铺旁的巷子里抽烟。
她瞥了一眼那几个学徒,然后直接冲入店里。
我在门口惴惴不安等了几分钟,终于瞧见她出来了,后门跟着的还有许久未见的陈仰林。
自从他退学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如今在此时此地见到他,自然有些恍惚。
看他身上还围着一条围裙,挽起长袖,我猜测在被程筝这样叫出来之前,他应该是在店里帮人洗头。
所以退学后的陈仰林正在理发店里当学徒给人洗头……
程筝走到店铺侧的巷子,把那些抽烟的学徒都赶出来后,又气势汹汹地扯着陈仰林进入那条巷子。而陈仰林脸色无异,一点都不生气,依旧是冷漠镇定的模样,细看,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释然。
他似乎早就知道程筝会来找他。
被赶出来的学徒都觉得奇怪,凑到巷子口打算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程筝却扔了一块石头出来,大家又作鸟兽散,吓得都不敢靠近。
我抓着毕业证书的手都紧张得出了汗,抵不住好奇心,我偷摸着靠近了些,却也依旧不敢离得太近,离巷子口还有一段距离,明明什么都看不到,我却依旧屏着呼吸,僵着身体,想要听到一些动静——
果然被我听见了,程筝的声音尖锐激动,陈仰林的低沉平静。
这些稀碎模糊的声音就像小钩子一样,扯着我不断往巷子口靠近。
终于,我几乎听清了。
程筝似乎哭了,哽咽着说了些话。
陈仰林低低地说了句什么,之后程筝彻底发疯,歇斯底里地大骂他:“你是疯子!”
接着就是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我的心跳声跟那动静几乎差不多,我便没听清那是什么声音。
还没来及判断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程筝在往巷子口走。
我急忙退到一边,侧过身子,装作只是经过的路人。
屏息等待了一会儿,我扭头看,程筝已经快步离开了。
她脚步匆忙,头也不回的样子像在逃跑。
见她已经没影了,我才慢慢踱回巷子口,里面只剩陈仰林一人,本来只想瞥一眼,我却在看清看清巷子里的景象后,僵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