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突然昏迷不醒,身上还能闻到腥气,这倒真像是被蛊虫所侵。
萧曼惊诧之余心中也不禁生疑,先前秦恪不是说在湖边等自己么,怎么转眼又去了大理寺?
况且这才不到三天的工夫,他身上的蛊虫才被驱了,怎么就有惹上蛊虫了呢?
还有,若不是这几天读了那箱子里的书,她也不知道人无症状就昏迷不醒,而且还有腥气便极有可能是中了蛊。
所有的巧合,让她那颗心不由又高悬了起来。
“他不是在家歇养么,怎的又回大理寺了?”她不由不开始怀疑。
“小的也不知道。”那衙差苦着脸,似乎真是半点也不知情的样子。
不过这倒是让萧曼觉得有些可信,若他真是说得头头是道,那就是有备而来,必然是不能信的。
于是,她也不去琢磨这些,只想着若秦恪又中了蛊,一旦肆虐起来,真就难以收拾了。
“现如今人如何了?”她一边让人去备医箱,一边悄悄让人再去湖边瞧瞧。
“只昏着,就在大理寺。”那人引着她就上了马车。
萧曼坐上马车,不知怎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目光落在那锦缎的车帘上,忽然一顿,她蹙着眉,伸手抚上那车帘,略想了想,神色凛起当下就掀开车帘,作势便要下车。
蓦然只觉天旋地转,脚下像踩着棉花,站也站不稳,身子一倾,登时向前栽倒……
雨终究是没落下来,只天色越来越暗。
那衙差站在廊内,往风灯下亮的地方挪了挪,远远望着那一片静默的宅院,坠着唇似乎已有些不耐烦了。
不远处脚步声猝然响起,他微耸了耸身子,转向大门处,很快就见那才名冠绝京城的人从外边走了进来。
再往后面瞧瞧,并没见萧用霖,当下不由松了口气。
他赶忙拂了拂袖子,换回那副忧急难抑的脸色,趋步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小人见过萧寺卿,秦寺丞。”
秦恪眸底寒色隐现,只扫了他一眼,并没说话,目光转而望门口那些车辙。
萧家老管事脸上也是黑沉沉的,也极不好看,压着 * 声音冷然问:“这位差爷,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你来请我家娘子去大理寺的。”
“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照萧寺卿的吩咐,赶紧请了萧验官来,这人刚上了马车,那马车便飞奔向了那边的湖,一下就冲了进去,然后怎的都寻不到……”
“什么!你让她一个人上车,你没在边上跟着?”
老管事“啧”了一声,冲他凛起眼来。
小主子在自家门口“丢”了,这事儿说出去,他这管事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萧家呆着?
那衙差满面委屈,苦着脸怯声回话:“这都是萧验官亲口吩咐的,叫我在外候着,又说任何人不许靠近,我哪敢说个不字,所以才……”
“……”
老管事虎着脸盯着他,一肚子火气,自家小主子可没那种坏脾气,一听就知道这人在胡说八道!
若不是顾着遵纪守法,他还真想一脚踹死这小兔崽子。
“好了,先过去瞧瞧。”
秦恪这时突然开了口,径直朝门口那些车辙走去。
老管事见状,也伸手扭过那衙差的手,生怕他跑了一般,押着他一起跟了过去。
秦恪只走了一段便停了步,目光淡淡地望着风灯下那一片斑驳的车辙。
“就是这样一直冲进了湖里,然后连人带车,全都不见了。”
夜色中,他颤着声音说着这些,就仿佛那湖中真有吞食马车的怪物似的。
说话间,他还怯怯地瞧着秦恪。
“你说直接就冲进了湖里?”
秦恪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双眼比方才微狭了些,仍旧灼灼地望着,仿佛能将那些车辙看穿似的,那凛起的眸光已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是啊……我亲眼瞧见的。”他颤着声,受了惊吓般脸色也不好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脸色大变,连秦恪也唇角一沉,眉间纠蹙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连人带车竟然会落水凭空失踪,这可不是出了鬼么?
那衙差满眼惧色:“说不准……是银月湖的女鬼?从前不是有这样的传闻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眼前身影闪动,一阵风从旁掠过,最后那半句话也被硬顶回了喉咙里。
秦恪径自走到湖边,那地上依稀还能瞧见新鲜车辙印子。
若是遇上别人,指不定也就被这“天方夜谭”蒙蔽过去了,只可惜他们遇上了他。
呵,上不得台面的障眼法,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老管事上前道:“状元公,主子不在,这……要不然咱们还是报官吧?”
“好,那是自然。”他又冷笑了一声,目光却仍盯着那些车辙。
老管事只道他应了自己的主意,赶忙回身对 * 底下的人吩咐:“快,赶紧去报官!”
随行的仆厮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秦恪忽然叫了声“慢”。
“用不着那么敲锣打鼓的,回头告诉萧寺卿就成了,闹大了,怕是验官的命就真保不住了。”
老管事脸上一怔,但毕竟是萧家的老仆人,当即就想明白里里面的弯弯绕绕。
“那……”
“那什么?”秦恪撩挑着唇,眼中却看不见半点笑意,“找个人而已,不必劳师动众,在这里问一问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