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现在死了三个。”秋子钦眉头一拧,目光看向最外面那间。
萧曼将银针扎进张珪的喉间,一边捻动,一边神色平淡地陈述道:“案发的时候,我也在。”
她暗自在生出疑惑来,当时在东厢的应该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且他们一直在房内,长廊那守着的衙差也没发现任何人在此走动,张珪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
很快,她就起了针。
掌套间的银针闪着寒光,半点中毒的迹象都瞧不见。
“不对啊……”她蹙着眉,盯着那针似在自言自语。
死者面色如常,按 * 常理说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因某种毒所引起的,可是喉间探过并不见任何毒,难到凶手并不是从饮食中下手的?
她又拿了一根银针,偏了偏刺入气管。
正在心里默数着,忽然就看秦恪抬手指了指张珪的心口:“验官,刚才他心口似乎动了一下。”
萧曼愣了片刻,目光也盯着尸身的心口,很快,就见那极不自然地扭动一下,当即就面色大变,如临大敌一般站起身,顺势也将身边紧挨着的秦恪也拉着一同往后退开。
“验官?”秦恪有些诧异地望向她。
“可能是蛊虫,大家小心。”她一脸郑重。
可就在她开医箱准备寻些有用的物件时,张珪的尸身忽然弹坐了起来,死鱼般凝滞的眼却突然一凛,口唇微张,“噗”的将一团物事喷向她的脸面!
秦恪看似下意识地动作,一个抬臂,就将衣袖挡在她的面前。
秋子钦此刻也已将宝剑出鞘,一个剑花就挑开了那朝萧曼汹涌而来的虫子。
从不曾经历过这等阵势的萧曼,虽是被吓得不清,可看清那蛊虫的样子之后,倒是不由眼前一亮。
曾经只在古籍上读过的东西,这会子居然就在自己面前!
有心想要活捉,但此物需要寄生在活体里,离开寄主不消盏茶工夫就会化作一滩水。
所以这念头也只在脑子一闪即逝。
“别让它靠近,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化成水了。”
萧曼盯着那还在挣扎的虫,只觉腔子里的那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虫儿似是及不甘心,明明面前就有三个活生生的血肉,可就是怎的都够不着……
“嗞——”
伴随着一缕白烟和恶臭,虫儿化成了一滩姜黄色的脓水。
但不等他们稍稍松口气,那边,张珪的尸身又起了新的变化。
原本还栩栩如生的脸,此刻已经塌陷了进去,只剩下一层皮骨,不用说,尸身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萧曼忽然又想起一事,当下偏过身子,伸手就去拽秦恪的胳膊。
“有没有事?可有哪里不舒服么?”
若不是他帮自己挡了那一下,这会子,自己面容毁了倒是小事,成了下一个张珪倒是无法可逆。
瞧她这般紧张自己,秦恪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我没有碰着,多亏了差官功夫了得。”
言语间竟是将功劳都推给了秋子钦。
听他这般说,秋子钦素来沉静的眸也不禁泛起微澜,再看他时,更是觉得此人的心思叫人揣摩不透。
“我哥要是出剑慢一点呢?”萧曼不由皱眉,心里满是后怕,忍不住道,“你们读书人是不是脑子里整日想的都是些舍身为人啊……”
“休得胡乱说话!”
急冲冲赶来的萧用霖,一到这里,先入耳的便是女儿的这番话,当下长叹口气,眼色温和地对秦恪道:“她这性子……还望秦解元莫怪责。”
秦恪倒并未敛着眼中的笑意,他拱了拱手:“萧寺卿言重了,验官是一副热 * 心肠,小生敬之都犹恐不及,又怎会怪责。”
萧用霖又寒暄了两句,秦恪进退有度,自然也不好继续打扰,于是行了一礼便回了西厢。
转身走出长廊的那一瞬,他面色峻沉,眼中那点笑也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森森寒意。
回到寝舍,便厌弃地将身上那件襕衫扯下,似乎这般还不够,那股子难闻的味道依然还在鼻尖萦绕似的,让他异常难忍。
于是点了香,备了浴水。
温热的水浸过肩头,沾染在身上的微尘异味仿佛都漂净了。
但不知怎的,今日这香闻起来,他怎么都不觉满意,缓吁了口气,向后半仰半靠着,却凭空生出个莫名的问题。
她用的是什么香?
第17章 聊出感情你负责吗?
天还是阴的,浓云仿佛已经凝滞在那里,几乎连样也没有变。
风混着的那股子腥臭的味道随着灰淡的天光透进来,东厢内到处都漫透着叫人寒噤的阴森感。
萧曼走出魁星阁,站在院前那一片毫无暖意的天光下,望着脚下拖曳的长影斜斜地指向远处。
“昨夜有锦衣卫的人来过书院,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似乎半炷香的工夫就离开了。”
秋子钦对父亲说的话,她听得一字不差。
虽然明知匪夷所思,但有些想法就春天里的草,见风就长。
骆忆川会是那个锦衣卫么?
骆家无官职功名,数代经商所积累的财帛和人脉,确实也足以在京城里站住脚。
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完全挑不出任何破绽,可再仔细一想想,却又好像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