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翠香说累了,抱怨着大山的磨蹭,自己出屋去寻人了。
杜昀西狠狠松了口气,老实说,她还真有些无法应对她这嫂子的热情。
骆辰潇凑到她耳边,饶有兴致地问道:“原来你以前叫二丫?”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杜昀西白了他一眼,站起身装作打量屋子的模样,不给他任何看自己笑话的可趁之机。
不多时,翠香便带着三个壮实的男人回来了。
尽管他们的五官已经随着成长有了变化,但杜昀西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
“大山、二河、小溪!”她激动地迎了上去,三个男人盯着他,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年纪最小的小溪眨巴了两下眼睛,最先回过神来:“昀西姐姐?你真的是昀西姐姐?”
“是我。”杜昀西忙不迭点了点头。
大山与二河方才如梦初醒,看着她的眼睛里隐藏着动容的泪光。
杜昀西见到他们,那种回家的归属感才渐渐浮上心头。
她向三人询问了离家后的事宜,得知他们一切安好,方才松了口气,而后又问到了周泰。
大山三人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转而染上了悲伤。
“昀西姐姐……”小溪哽咽道,“爷爷在你和大姐离开后第二年,便、便去了。”
杜昀西顿时愣了,虽然心里已有了预感,但当事实真的呈现在她的眼前,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在三人的带领下,她来到了村外的坟山。
当那小山包一样的坟墓映入眼帘,她的眼眶不由自主红了,跪在了周泰的墓前,众人接二连三来安慰她,她却仿若未闻,一直跪着,默默地流着泪。
她让大山几人先回了家,骆辰潇则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她伤心够了,才扶着她站了起来,擦干了她的泪水,安慰道:“别难过,你的爷爷虽然去世了,但是他没做过恶事,来世必能投身到一个好人家。”
杜昀西这才好受了许多,与骆辰潇坐在一旁的草地上,讲了许多周泰曾经为她做过的事。
“如果不是爷爷收留我,我或许已经死了,他一直对我很好,从来不让我受委屈……”
直到天色将暗,她才与骆辰潇一起往村里走,路上正好碰上了前来寻她的大山。
大山家里已做好了晚餐,翠香热情地招呼着杜昀西用餐。
杜昀西环顾一周,除了大山与翠香再不见第三人,不由问道:“二河与小溪呢?他们去哪里了?”
翠香便笑道:“小姑子你别管他们,都是成了家的人,自会有人照料。”
杜昀西毕竟是在清溪村里长大的,闻言便听出了言外之意,她看向大山:“你们分家了?”
明明分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大山在她的注视下,却异常心虚,高大的汉子,脸慢慢红了。
翠香递了个眼色给他,见他不理,顿时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过只一瞬,等她再看向杜昀西时,脸上已堆满了笑意。
她替大山解释道:“小姑子你别介意,大山这也是没办法,他年纪最大最老实,平常没少帮衬两个弟弟,但是这兄弟哪有不分家的?总不能让哥哥一辈子照顾弟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完后,她却不给杜昀西反应时间,朝她碗里猛夹菜:“来来,吃菜吃菜。”
杜昀西如今虽然已不用再吃东西,但还是将碗中的食物吃完了,又见翠香要招呼骆辰潇,忙阻止道:“嫂子,你别给他夹,他不用吃的。”
准确来说,以骆辰潇如今的修为,吃这些五谷杂粮反而对他的身体不利。
杜昀西自己可以吃,却不想骆辰潇也跟着受累。
好在,翠香也不勉强,听到骆辰潇竟然不用吃东西后,立马来了兴趣,又一次向杜昀西打听起修行的事。
她对修真并不了解,却听过许多传说,尤其是具有奇效的灵丹妙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言语间索要的暗示意味非常强烈。
她甚至试图煽动大山,但大山却一言不发,低垂着头刨着饭。
杜昀西见他夹在自己与妻子间为难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这个家已经不是她从小生长的那个家了,没有了疼爱她的周泰老人,兄长们也成了家,她的回来,仅让他们高兴了一小会儿,便要面临家人的压力。
杜昀西原本想在清溪村多呆几天,但见了这情形,顿时打消了念头。
等晚餐用过后,她留下了几瓶可以强生健体的丹药,便提出了告别。
大山想出口挽留她,却被翠香兴奋的声音打断,这让他异常难堪,挽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转口道:“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接下来,杜昀西又去寻了二河与小溪,同样留下了几瓶丹药,便连夜离开了清溪村。
等踏上了飞剑,杜昀西才微微提了提神,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骆辰潇解释道:“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一家人住在一个破庙里,就算吃不饱穿不暖,但大家互相关心互相体谅,好像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骆辰潇从身后抱住她:“别想那么多了,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我对你永远也不会变。”
杜昀西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最先离开的人是她,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抱怨不再一心的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