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拿她没法,长得好看的孩子总是有优待的,即便是他们这贫困到人人自危的山村里,村民们在面对女孩时,也是和颜悦色,甚至有些善良之人,偶尔还会省下自己的口粮,赠送给她。
少女年幼不懂事之时,曾对此愤愤不平,凭什么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女孩能得到村民的另眼相待,她却不可以?
但她终究也是因女孩受益的得利者,渐渐也便放平了心态,可这二丫实在太令人不省心了。
五个孩子一路往回走,少女仍旧恨铁不成钢地教育着:“私塾里的先生的确是同意你去听课了,但那是看在人村长家的小儿子面上,才让你去的!你说说,你与村长儿子非亲非故,凭什么借人家的光?”
女孩无精打采地听着,路过某片田地,看到在其间劳作的几位村民,不由神情一震,当即撇下喋喋不休的长姐,挥着手笑容满面地冲他们招呼道:“岑婶子,郑叔叔,郑爷爷!”
几人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忧愁的脸上也不由带出一抹笑来。
岑婶子道:“是二丫啊!”
“我改名了,现在不叫二丫,叫杜昀西。”二丫,不,是杜昀西向他们认真说着。
虽然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就叫二丫,但是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有另外的名字。只是之前不识字,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写,直到最近在私塾里听了先生们授课,认识了许多字,她一一对应比照,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那个名字——杜昀西。
对于小孩子的话,大人们一向都不太当回事,但杜昀西在这个村里人缘好,三个大人听完她这番话,都点头认同了。
岑婶子更是打趣道:“如今二丫年龄也大了,是该改名字了,不然将来找夫婿,往村口一喊,出来无数个二丫,那就有得乐了!”
“岑婶子你说什么呢,我离嫁人还远着呢!”杜昀西说起嫁人一点儿都不害臊。
岑婶子却不理会,乐呵呵确认道:“是叫昀西,对吧?那我可得好好记着,到时候去村里宣传宣传,让大家都知道,咱们二丫有新名字了。”
“那我就谢谢岑婶子了!”杜昀西高兴地应道,又与三人讲了会儿话,想到他们之前似乎面有愁容,不由好奇道:“岑婶子,郑叔叔,郑爷爷,你们先前谈什么呢?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是遇到难事了吗?”
她口中的青年郑叔叔,听到她提及这事,脸上的笑意顿时再次被忧愁覆盖:“唉,还不是地里种植的灵谷,明明气候与往年所差无几,也没有害虫作乱,却不知怎么的,每日蔫萎不振,结出的稻子更是少了大半!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完成仙长们布下的任务?”
郑叔叔这么一说,不仅他,连身旁的岑婶子和郑爷爷也不由忧心忡忡起来。
岑婶子接嘴道:“可不,我看今年的任务怕是难以完成了!合该我家那个小子没有运道,不能随着仙长进入仙门了。”
年长的郑爷爷看得更为长远,叹息道:“不能进入仙门事小,惹怒仙长事大,我更担忧仙长会因为这事迁怒我们。”
“他们好歹也是仙长,应该不会与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计较吧?” 岑婶子被这话吓到了,面露紧张。
郑爷爷摇着头:“这可就说不准了!”
现场气氛变得僵硬,谁都不再开口说话,包括五个十来岁的孩子,即便懵懵懂懂,他们也能从大人们的话语间听出事态的严重性。
还是杜昀西看不下去他们一个个这么消沉,安慰道:“岑婶子,你们也别难过,兴许这灵谷不久后就自己长好了呢?”
“哪儿会有这么美的事!”岑婶子被她这番乐观的童言稚语逗笑了,虽然眼底的忧愁仍在,但面上却轻松了些许,摸着她的小脑袋,故作轻快道:“那我就借二丫……不,如今该改口叫昀西了,那我就借昀西你的吉言,期待灵谷慢慢长好咯!”
“一定会长好的!”杜昀西肯定地点了点头,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少女拉扯着离开了。
她只能悻悻然与三位长辈告别。
离得远了,少女才松开了她,戳着她的脑袋不满道:“你可真能啊,说改名就改名,谁同意你了?”
杜昀西捂着自己的脑袋连连躲避,一眼看穿少女的心事:“大丫,你是不是也想改名字啊?”
大丫的手顿住了,口是心非道:“谁说的?”
“要不要我也给你想个名字?”杜昀西问。
少女大丫啐道:“谁稀罕!”
五人回到了居所,那是一间破烂低矮的小庙,被村民们遗弃,他们休整一番后,勉强能遮风挡雨。
五人到了以后,抚养他们长大的老人蹒跚着脚步迎了出来。
老人名周泰,是清溪村本地人,家人后代在一场天灾中皆已逝世,独留下他一人,寂寞之余,便索性收养了村里其他无父无母的孤儿,为此将家底都掏空,只能带着孩子们入住这样一个破庙,好在这些苦惯了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挑。
周泰如今年老,干不了苦力活,只能在家里为孩子们做些吃的。
他的厨艺并不好,又清汤寡水,但孩子们却吃得很满足。
老人乐呵呵地看着,却不动筷。
杜昀西见了忙问道:“爷爷,你怎么不吃?”
其他人也随着她的话一并看了过来,周泰连忙解释道:“爷爷现在还不饿,你们吃,等饿了,我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