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他那便宜妹妹,云诀就又稳了稳,他轻咳两声,起身同玄卿道:“帝君且随我来。”
云诀带着玄卿来至羽族的后方,只见此处竟藏有一座地牢,牢口幽深不已,阴冷的风从里面吹来,散发出阵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
玄卿神色不变,将目光放至云诀身上。
云诀摇了摇扇子,又朝空中拜了拜,十分正经地道:“父君在时,曾同云诀说,若有人为妹妹而来,定要往这十八层地牢走一圈,方能证明其心意。”
玄卿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云诀却有些心虚起来:“这十八层地牢煞气凛凛,一层比一层凶险。云诀也不为难帝君,只要帝君走到十层,云诀便再无意见。”
“好。”
玄卿轻声应下,又从袖中划出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来,只一瞬间,他便闪身踏入了地牢之中。
地牢霎时便传来阵阵阴嚎之声,隐约有银光与铿锵声从幽暗的牢口闪出。
云诀拧了拧眉,这十八层地牢乃是他们羽族自古便设立的,内有层层机关,踏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自己往日花了七天七夜才走完十层,且还受了伤。他这般要求帝君,是不是有些过了?
若是帝君有个什么不慎,被妹妹知道了,可不得控诉自己一番?
然而待不得云诀多想,再一恍神的功夫,他便神色一变,愣愣地瞧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玄卿帝君。
只见玄卿帝君一身青衣,不惹尘埃,如玉树临风前般执剑而立。
他这就出来了?云诀面色一僵,望那地牢中看去——地牢它……已经被夷平了。
良久,云诀才整理好表情,连退了好几步远离玄卿,扯出个友好的笑容来:“帝君神力高深,云诀敬佩不已。您所求之事,云诀已无介怀。”
玄卿这才将寒光凛凛的长剑收起,垂眸笑道:“如此,甚好。”
因青翎还在霜雪山,玄卿得了云诀的答复便踏云走了,只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
云诀送他于高台之上,又久立不语,面色凝重。
重铧从清风殿的侧门走出,就见到云诀殿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其实他也大概知殿下这些日子在烦恼些什么——青翎小殿下近日与玄卿帝君走得甚近,再瞧帝君那模样,似乎对青翎小殿下甚为宠溺,只怕再过些时日……
想到这里,重铧叹了口气,同情地看了看自家殿下。心爱的妹妹从出生到现在,都被玄卿帝君一个人占去了,只怕殿下也甚为寂寥吧。
他向前两步,就要安慰安慰云诀,谁知云诀竟先他一步开了口,语气凝重:“重铧啊。”
重铧一顿作认真倾听的模样,他想,他家殿下真可怜,就算殿下诉再多的苦,自己也绝不会不耐烦的。
云诀却皱了皱眉,十分苦恼地道:“你说日后阿翎嫁于帝君,帝君是不是也得唤我一声哥哥?”
重铧深深一顿,差点从高台上跌下去……
殿下,苦恼的是这个?
第39章 半里啊半里
玄卿这几日带着青翎去了许多她从未去过的地方,霜雪山观雪,西海等日出……他们形影不离,走过千山万水,看遍朝起霞落。每每青翎从梦中醒来,都能瞧见玄卿坐在她身旁朝她温柔地笑。
她想,如果是梦,那她愿意永不醒来。
待到过了一个多月,他们走到了最后一站,半里。
半里与青翎见到的已大为不同,若不是玄卿同她说,她甚至都认不出来。
经历过了一场天劫,半里过往的荒芜黄土已被深深掩埋,在岁月的流动中,新的生命在半里悄悄繁衍。只见此处城池叠起,依山傍水,飘渺却纯净的云温和地漂浮在半里湛蓝的空中。
青翎与玄卿正一同立在半里城镇外的山坡上,她此刻正默默地消化着半里的转变。
玄卿瞧了瞧青翎一副惊讶的神色,却回头嘱咐她道:“你在此处等候一会儿,我取件东西就回。”
青翎虽不知他取些什么,却还是乖乖笑着应道:“好。”
玄卿走后,山崖上就安静了下来,只有沙沙的煦风吹动着山林涌动。
青翎正静静感受着半里的平和氛围,却突然听见山坡下传来几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你说玄卿他回来了?”
“此事不假,我方才感知到他的气息了!”
“他离开半里很久了,回来做什么?不会是因为我们从前说过他的坏话吧……”
“什么叫我们!把那个“们”字去掉好不好!这可跟我没关系。”
“跟我也没关系!”
“呸,你们要不要脸!”
“……”
因听到玄卿的名字,青翎便仔细偷听了一会儿,然而越听便越觉得熟悉……等等,这些人,不是她在幻境中瞧到的那些嘲讽玄卿的混混吗!
祸害遗千年,他们竟从半里的天劫中活下来了?
青翎心中惊讶,再一抬头,那几人的身影便缓缓从山坡上出现,一时间就与青翎打了个照面……
风轻轻吹过,树影发出细碎的摩挲声。
那几人原地一顿,乍然瞧见山崖上站了一个仙气缭绕,清丽明媚的小姑娘,眼神蓦地就变了。
来回扫视了她几眼后,其中一位细眼削瘦的男子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又与他同伙交流了几个眼神,便调戏青翎道:“小姑娘,似乎不是半里的人啊。怎么,来半里游玩吗,要不要哥哥们带你逛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