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儿想着当初自己在醉云楼见过的那些菜式,又想到最后一次与瑶公子谈话的时候,瑶公子给她所展示的那些个菜,当下心中便有了主意。
镯儿将青菜叶子上锅蒸了一会儿,将叶子蒸软,梗茎处却还留着清脆的口感。趁着这个功夫,将肉糜搅上面粉与鸡蛋,再加上一些调料增味。将肉丸捏成一个个指甲大小的圆球,上锅蒸熟的时候,又去调了一份儿酱汁。
等到一切做好,镯儿将圆滚滚的肉丸裹在鲜嫩菜叶中,仔仔细细的装在盘中放好,一层层的由外向内摆好,形成了正在绽开的模样。最后将颜色有些泛红的酱汁细细的淋在了菜叶之上。
一旁站着凑热闹看的小羊早已经看呆,摒着呼吸直到镯儿做完了所有动作,这才惊叹道:“老板!你这做的是什么?好好看,我怎么从未见你做过?”
有听见了动静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马上笑开:“这个菜,不是原来醉云楼的吗?叫……叫做什么来着?”
“花开富贵。”镯儿答道,也不停歇,又取了其他食材去做。
其实那天,瑶公子招待镯儿吃的那一桌饭菜到底有什么,除了这道花开富贵,镯儿已经全然忘记了,只记得那是一桌肉菜,虽然味道到底有一些差强人意,但是却还是让当时的自己大饱了口福。
考虑到今天只有瑶公子一人前来,饭菜做得过多便会浪费,镯儿也没有做太多,眼瞧着差不多了,便将这些菜都装到了托盘中,让小二给瑶公子端了上去。
镯儿也跟着一起重新上了楼,瑶公子一眼便见到那道花开富贵,愣了一愣后,面上浮现出笑容,等到传菜的小二都退下之后,瑶公子淡笑着开口:“想不到你还记得这道菜。”
镯儿点了点头:“是啊。”瑶公子从桌上取了筷子,也不客气,率先夹了一颗肉丸入口,而后眼睛亮了一亮:“好吃。”
又若有所思道:“原来那天你说的滋味不够是这种意思,后来我又让厨子们调整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做出过你今天的味道。”
镯儿把这话收为夸奖,笑道:“不然我是怎么成了这馔玉阁的掌柜的?”
“馔玉阁……”
瑶公子垂下眼,笑了笑:“这几年下来,我总听着有人提到馔玉阁的名字。我心中还有一些不屑,心里想着这馔玉阁不过是因为知味楼倒了才有机会立起来的,却没想到就近在咫尺……若我知道这是你开的,我……”
话说到一半,又将后半截话语咽回了腹中。
瑶公子又吃了两口其他饭菜,并不吝啬称赞,却抿了抿唇,问道:“好菜应当配好酒?可有酒水?”
镯儿点了点头,为瑶公子取来了一坛郭老所酿的酒水,瑶公子启开酒坛,取过一碗就向内倒入,还不等镯儿反应过来,瑶公子已经那碗酒一饮而下。
镯儿有些发呆的,方才瑶公子一仰头时、露出好看的脖颈,虽白皙但不失女气,眼睛虽然微闭,却暗藏流光于其中。
呆滞了半天,才嘱咐道:“瑶公子,不可以喝的太快,我们的酒虽然尝起来带有一些花果味道,但还是有一些后劲的。”
瑶公子道:“郝乐遥。”
“什么?”
“我的名字。”瑶公子用细长的手指指了一下他自己:“郝乐遥。”
他的眼角氤出些些笑意:“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郝公子。”
镯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张了口:“郝……”话一出口,立马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什么郝公子、好公子的!
瑶公子感受到镯儿的窘迫,神色一松,哈哈大笑起来。
待他笑够,对着镯儿摆了摆手,轻声道:“留我自己一人在这里吃吧,不耽误你这个小老板做生意了。”
镯儿不觉有它,点头应下,临出门前,不忘嘱咐了一句:“少喝一些。”再仔细把瑶公子隔间的门关好,这才出去。
馔玉阁在晚间的时候客人一向很多,镯儿一忙起来,倒也忘了楼上还有一位瑶公子在,等到临近打烊的时候,镯儿还是被小羊提点,才想起来瑶公子还在吃。这人竟然是一顿饭从下午吃到了打烊。
镯儿来到了瑶公子的隔间门外,先是轻轻敲了敲门,附耳过去,也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动静,干脆出声喊道:“瑶公子,我进去了。”
推了门进去,只见瑶公子已经趴在了桌上,头埋在手臂中,睡得正香了。桌上的那些饭菜已经被瑶公子吃的干干净净,连酒坛中都再倒不出一滴富裕。
镯儿怕瑶公子着凉,上前去推了推瑶公子的手臂:“瑶公子,醒一醒,已经打烊了。”
推了好几遭,瑶公子这才悠悠转醒。
瑶公子睁了眼,许是因为醉了酒的关系,眼睛有些发红,他见到镯儿,展颜笑开:“镯儿小丫头。”
这一声喊,倒是把镯儿带回了好几年前的时光。
瑶公子看神色还有一些迷茫,许是不知现下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语气带了一些醉醺醺的调子:“丫头,你跑哪里去了?我寻了你好几年。”
镯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口中轻唤:“瑶公子,你喝醉了吗?馔玉阁打烊了……你该回去了。”
瑶公子神情一滞,似是突然从梦中转醒,面上有些尴尬神色,抬手抚了一下自己面颊:“是了,我有些喝醉了。”急匆匆站起身来:“这顿饭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