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思量着说:“凉女现已住进了西屋,名分虽还未给,可到底是圣上亲自赐婚,如此,若再叫序淮去和雪清相看缘分,是不是委屈了人家姑娘?”
方嬷嬷隐隐带笑:“姻缘一事谁又料得准呢?我见往日里表姑娘对将军的关怀,实在是一腔痴情难遮饰,如今缺的,大概就是长辈们的背后一推了。”
听此言,程夫人不再迟疑。方才于饭桌上见到施霓一派妖妩不端的娇怜做派,实在叫她心生危机感,当下,她只想这次一定要主动给儿子揽下一门好姻缘。
于是她忙对着方嬷嬷开口道:“你现在就去回二房的帖子,说我们届时一定临门。”
“是。”
……
施霓原本就觉将军身量高大,肩宽背阔很是魁梧,却未想到他醉酒后压着自己半个肩时,那感觉真如扛着半座山。
好重……她险些要扶不住了。
“夫君,你自己能不能用些力?”
施霓累得直喘息,连带胸腔也起伏着,甚至这一开口,她都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不应与方嬷嬷相争。眼下,她连把人带回去都困难。
可霍厌却没答,他全程阖着眼,像是醉得沉。
见状,施霓抿抿唇实没办法,犹豫片刻后只好换作双手抱他腰腹的姿势,开始一步步向前挪动着走。
这样的姿势到底太近亲了些,即便只是为了省力便行,可施霓还是不忍稍稍红了耳垂,尤其,他身上的酒气还在不停钻她的鼻。
她叹了口气,又扭头向左右张望了下,方才她没细想,可这会却是意识到将军的侍卫居然不在,按理说,她该是被他近卫防备之人。
难不成也喝醉了?她正在琢磨侍卫够不够尽责的问题,却忽觉肩上似乎轻了些,她试着往前挪步,发现也比之前轻快。
“夫君,你是醒着的嘛?”她有所意会,试探地疑问。
“……”
又没得回应,施霓这回彻底死心了。
想想,他就算是醒着大概也不会惜怜她。
终于到了西屋,阿降守在门口还没睡,见施霓抱搂着一个陌生男人现身,动作还那般亲密,她实在被吓了一跳。
于是当即脱口而出道:“姑娘,这,这是?”
施霓忙提醒:“不得无礼,将军喝醉了酒,你现在去兑一盆热水进来,再备一条干净毛巾来。”
阿降忍下心惊,惧怯地吞了吞地口水,之后忙应下去准备。
可刚下台阶,又忽的想到什么,于是回头确认着问了句:“姑娘,这热水备好后,是……是送去卧房嘛?”
“……嗯。”
回着话时,施霓手心不由攥握得紧了紧,而后才故作寻常地点头从容言回。
突然要与一男子亲密无间,她多少有些不适,但惧意却不多。
阿降手脚麻利,很快将热水毛巾备好,端进来后又识趣地赶紧从房间里退下了,走前她担忧地看了施霓一眼,见她已经开始去褪将军的衣衫,于是面色讪讪的赶紧将门合严。
施霓这边是实在受了番辛苦,才艰难把霍厌的玄墨外袍和尖头黑靴脱下,她不敢怠慢,当下倾身护好霍厌的头,慢慢把人稳放到床榻上,才算松下口气。
她在这里住得这么久,床铺被褥什么的早就换成自身喜爱的浅粉淡色,当下这一具滚炙男身突兀躺在其上,画面实在有些坏精致的违和。
尤其,她那蜀锦衾面上针尖精密的芍药花,此刻在他身下都好似被压皱了一般颓放。
罢了,她心疼地收回眼,又想自己往后在府里寻常需的所穿所用,大概率都还要仰靠他,于是终于不再那么闷气。
她起身去将毛巾沾水,拧干后坐于床沿开始小心擦拭他的脸颊,触及其冷峻的眉峰,高挺的鼻,施霓动作也越来越缓。
她需得承认,将军很是英俊,可他的俊美却一点不带女气,五官锋利自威,目光所至,皆为我臣服,他天生所带这般的凛然气场,实在不易叫人接近。
下移到他的喉结,施霓好似觉得烫手一般,只抹擦一下便立刻收了手,心率也不自觉变得异样。
目光忽的一定,施霓茫然了。
她是看错了嘛,将军的喉结方才好像是滚了滚……醉酒的人也会这样敏感吗?
“夫君,你被我扰醒了吗?”
“咳……嗯。”
他居然真的应声了,施霓呆愣的张了张嘴,手足皆无措。
她怕惹误会,赶忙一番解释:“我怕夫君睡得不舒服,所以才,才想帮你擦一擦。”
“伺候我委屈?”他已经睁了眼,目光很沌,盯着施霓说不清眸中意味。
施霓立刻紧张,忙摇头,“不委屈,我只是怕夫君不喜被我碰……”
“那表情至于凝重成怎样?”他目光不移地盯着她,定了定,探究又说,“喜与不喜的,你不是都摸过了?”
摸?
施霓当即怔茫抬眼,只觉将军这样说十分不准确,她那分明是帮忙擦拭,摸什么的实在好暧昧。
“……对不起。”不想叫将军以为自己狡辩,她垂目喃喃了声。
两人就这样僵持半响,气氛有些微妙,施霓不是不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可她没有身份立场,甚至,她都不知道将军今晚介不介意与自己同房。
“睡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