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将军早已有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那位表姑娘的名号,她自进府以来便至少听闻过三次,甚至最开始她与将军相见,他手底下的那些兵将就差点将她身份错认, 连兵将都知的存在,将军对其又岂会不熟……
大概是碍于圣旨已下,又顾及着那位表姑娘的淑女名节,将军这才嘴上不认。
“在想什么?”
闻声抬眼,见将军不知何时已驻足等候在前, 施霓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方才因思绪混乱无意慢下了步子。
她忙提裙跟上,“没什么的, 就是不小心走神了。”
她当然不会坦言,自己正因致使将军良缘错过而责懊,同时又为自己的未知前路感到迷茫。
霍厌不知信了没有, 闻言默了默, 而后忽的问道:“我今日营中军务不多, 你想不想出府逛一逛?”
施霓倍感意外地眨眨眼:“夫君要带我出去?”
“不是说没新衣服穿?你既嫁来了将军府, 吃穿用度方面岂会缺了你,塬壁城中有条街,平日专营女子所爱的苏蜀锦绸,名贵纺衣,而且左向临街上,还有胭脂水粉,首饰朱钗之类,你若需要也可一并去逛。”
说完,霍厌凝在她面上的目光忽的移开,视线飘烁,显得十分不自在。
自从东屋出来后,他便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讨好她,只因母亲方才提了嘴陆雪清,他就莫名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
刚问完,他便悔了。这般莫名的情绪控制不住,他该识趣地就此离凉女远些。
“你若不想……”
“想的,我想去。”施霓未等他说完,便欢喜地直奔跑到他面前来,欢悦也全部显在脸上,之后又扬着笑靥如花的俏丽面庞,眼神纯纯地说道,“我想和夫君单独相处,去哪里都行。”
看着她湿漉漉闪映的眸光,霍厌直觉心里被异物磨得发痒。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男人劣根地想,去哪都行,那去榻上如何?
他从未在哪个女子面前生出过这般无礼又露骨的淫意,很想入她,是其当下压抑之所念。
心思不能被发现,霍厌不动声色地收眸,神色转眼恢复如常。
“还有荆善同去,赶马车的活差使给他,你也可以带上……”
话没说完,见施霓稍稍失望地将扬起的嘴角放平,他思吟着顿了顿,而后再次开口,话锋陡然变成——
“突然想起,荆善今日似乎告了假,他家中有事急召他回去一趟。”
施霓自以为真,还帮忙出主意,“那夫君要再另寻一位来驾马?”
“不必麻烦了。”霍厌颔首,只凝盯着她问,“我骑马单独带你,如何?”
施霓瞬间眼前一亮,“好!”
看她如此,霍厌转身继续往前走,在施霓不可察觉的瞬间,他嘴角满意微扬。
逛个街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
不过她若真这么高兴,他给她买来整条街的新裙也无妨什么。
……
布坊。
陆雪清与其母赵氏正在仔细挑选成衣式样,两人如此不辞辛苦,为的就是要在三日后的生辰宴上大放异彩,吸来有缘人的眼。
她们来得早,整条街的铺子几乎都叫她们逛了个遍,最后还是选中了最开始的一家。
一条蜀锦冰蓝流苏裙着身,陆雪清对着铜镜左右漫扭地相看,只见裙面映光隐隐有细银色的亮闪,实在衬她的肤白,算得满意。
“娘,你看如何?”
她们在这试了已经有一会儿,而原本负责招待的老板娘见店里来了新客,便没在里间继续干等,生意人自想赚两份钱。
见周遭无外人在,赵氏笑得显贪,她凑近先叹了声极美,而后又附陆雪清耳边,低声言道着。
“清儿,这次可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你一定要把握住。将军府夫人的位置,多少人在眼红觊觎着,如今若真是叫那可恨的凉女近水楼台,你能咽的下这口气?何且程夫人一直都那么喜欢你,你不去争,就等着序淮被凉女使计勾引,他到底是年少气盛……”
“娘……”陆雪清有些听不下去,忙出声言阻。
不管再怎么说,她也是正经淑门家的姑娘,即便眼下因父兄的不作为而致家道中落,可她心里也有自己身为贵女的矜持与端雅,若真要争,她也不屑用那些不耻手段去争。
从小得到的淑女言行训导,叫她一想起母亲对自己偷偷传教的那些行径,只觉得尝试便是自辱。
“不必再说,自荐枕席的事我做不来,女儿相信,只要还要脸面的女子,都不会去自讨这种羞辱。”
闻言,赵氏立刻怒其不争地皱紧眉头,又沉下脸来,“眼下这个节骨眼,你还端持什么大小姐的架子,这不肯那不肯!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好赌,如今就连咱们住的府院都要被他一股脑地赔出去,到底不是亲生的,他那个横脾气岂容得了我这个继母多嘴,何况就连你爹子都被气得下不来床……这种时候我不给你快寻婚事,真等到要债的堵到家门来,你以为依咱家这门楣还能攀上将军府?眼下还不是全在你姨母的面上,这才艰难寻到这么个机会,究竟要不要去争这富贵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母亲又述起家中窘况,陆雪清不由烦躁,连对镜看着着身的新衣都没了方才欢喜的心情。
半响过去,她闷闷开口,语气含着几分期翼,“序淮哥哥与我自幼相识,我相信他心里是有我的,只不过他长年累月在外带兵,和姑娘家相处得少,情窍自然开得晚,后日我含蓄相诉一番心意,序淮哥哥一定不会对我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