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药的男子应声转过身，他戴着一张白面巾，眼睛却是生的好看，看起来很年轻。
那顾郎中瞧见来人怔了一瞬，后才忙上前搀起了周老伯。见着慕易背上的病人，他招呼道，“快将人放到榻上去！”说着领路走向侧间。
慕易和孟婆娑等人自是不敢怠慢地跟上。
病人落榻，慕易和孟婆娑没了用处，杵在一旁做木桩。
孟婆娑眼瞧着那顾郎中给老妪把了脉探了额，打水进门又给老妪擦了脸且接着冷敷，最后他给老妪口中塞了颗药丸，写了方子唤童子进门煎药后总算结束了一顿忙乱。
“老伯放心，老太太暂时性命无碍的。”顾郎中擦了一把额上细汗，宽慰道。
“诶，诶！”周老伯连连点头，朝着顾郎中一顿道谢后，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朝着慕易和孟婆娑一顿点头鞠躬，“真是多谢二位了！”
孟婆娑正挠头不知如何应对之际，那顾郎中插了话：“二位瞧着不像是阜仙镇中的人。”
“确实不是。”孟婆娑答他，“我们是方才才进城的。”
这回不只是顾郎中好奇了，就连那周老伯也一脸奇异之色，“城里瘟疫闹得厉害，多少人想出去都出去不了！你们为何……”
“说来话长，我们就是想来这里找个人。”孟婆娑斟酌半晌答道。
周老伯与顾郎中也是瞧出了她不好言说的神色，没有再继续追问。
倒是周老伯念着二人救助之恩，拍着胸脯朝二人道，“我也算是在这城中活了大半辈子了，城中人不说全部，大部分我是识得的，二位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我们就先谢过老伯了！”孟婆娑道谢罢，侧眸看了慕易一眼。
他从方才顾郎中写过方子后便眼睛一直瞧着满是药物的药柜没说话。
她不由好奇，“你怎么了？”
慕易回神看她一眼，目光随即转向榻前整理着桌案的顾郎中，缓缓念了一串药名，“人参、紫苏叶、葛根、半夏、汤洗、姜汁、炒前胡、茯苓、木香、枳壳、麸炒桔梗、陈皮、炙甘草。”
顾郎中早在他念药名念到一半时便惊讶地抬了头，直到慕易话音落下，他才温温和和道，“这是我方才药方的用药。”
慕易声音沉静：“这里都是这些药材。”
孟婆娑闻言便惊奇了，“这明明是治风寒的方子！”
第20章 阜仙篇（二）
“不错。”顾郎中擦了擦手，抬眼笑道，“没想到不止公子记性好，姑娘亦是识得药理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孟婆娑追问。
“出去详说吧，打扰了病人休息不大好。”顾郎中从柜中取出两条白面巾，递给慕易与孟婆娑二人，随后先行迈出了侧间。
虽然他们此时有灵力护体不会感染到瘟疫，可戴着面巾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孟婆娑很麻利地把白面巾给系上。
周老伯在侧间陪护着并没有一起出来，因此主房三把椅子也正好够坐。
“其实这阜仙镇中的瘟疫，皆为风寒之症。”顾郎中给二人斟来茶，方坐下解释，“只是无论用何种治风寒的方子，都只能将病症缓解一二，却是无法根治的。这样无法痊愈，越拖越久，病症便越严重，感染的人数便也越多，所以才被认为是前所未见的一种瘟疫。”
“如此奇怪！”孟婆娑咋舌。
“确实奇怪。”顾郎中解下面巾抿了口茶。
他生的很清俊，很有话本子中常言的那种“白面小生”的味道，只是兴许近来疲累之故，他的眼下有些淡淡的黑青，面色亦有些血气不足。
顾郎中放下茶杯，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说起来，姑娘方才说你们二人进这阜仙镇是为了找个人，不知可有顾某能帮忙一二的地方？”
孟婆娑回头望了慕易一眼，见得后者眨眼，她放下心朝顾郎中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我们其实也不确定是谁，所以大概需要将这阜仙镇里所有烧制瓷器的窑家都给拜访一遍。若是顾公子你能将这阜仙镇里所有窑家的名号都写给我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郎中闻言眼中闪过讶色，不过他没有再问，只是想了想道，“这阜仙镇大大小小的窑家少说也有近百号，何况因着一场瘟疫，城里大多数窑家都关了店，这样一家家拜访，恐怕极为麻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真的很重要。”孟婆娑苦着脸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她其实也是个怕麻烦的性子，只不过这回为了，唔，兴许算是救命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顾郎中静默了片刻，忽而抬眼道，“要说这阜仙镇窑家的名号，我想起来我似乎是存着一份单子的。”
他说着起身往另一方侧间走去，还不忘给二人撂一句，“二位在此稍等片刻。”
直到瞧见那顾郎中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头，孟婆娑才侧了身子看向慕易，“慕大仙，你怎么看？”
慕易只将白面巾攥在手里，面上表情沉静，“瘟疫很古怪。”
“……”孟婆娑被噎了噎，“对，对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我想问的是慕大仙你对我们接下来找人的看法。”
慕易不解，“要有什么看法？”
换言之，找就是了。
再换言之，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