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既已堕魔，你对付她自然不会受罚。这对付凡人的禁制啊，说到底不过是天界的人怕鬼族的人又生出当年的乱子，强加上来的罢了。”
上古人鬼神魔妖五族混居，爆发大战，魔族和鬼族联手对抗神族，这场战役到最后却是神族大胜。鬼王云斩身死，魔尊浊世灰飞烟灭，鬼族被罚永世看守阴间地狱；而魔族，则是永世被囚禁于混灵珠开辟的异界空间之内。
孟婆娑听说过的。
但都是上古旧事了。
第46章 蛇窟篇（七）
孟婆娑从鬼界回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出乎她所料地，路今今的动作很快。据温梁说，她人已经带着顾桓进了并州，现在住在某个城中小客栈里。
如此便可暂且安心，他们一行只管等明天天色大亮后前往城中与路今今二人汇合便是。
身心稍许放松下来，孟婆娑才觉得浑身疲累不堪。
她靠在古树树干上，看着面前跳动的篝火出神。
今天夜里的一切都让她没什么真实感。她原本以为从水洞里出来她肯定还要缓上好久，可她居然就这么打破了对自己的认识，做得比想象中还要好。
慕易他肯定会夸她的，虽然他几乎不怎么夸人。
慕易……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石碑上刻的字。孟婆娑慌忙闭上眼，强迫自己清空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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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曲兰城，八角客栈。
孟婆娑四人与路今今和顾桓在这里碰上头。
茶入瓷盏，孟婆娑用最简洁的语句同尚在云里雾里的二人阐明了近来发生的一切。
“如此，可明白了？”孟婆娑捏着瓷杯，看向一脸惊愕之色的顾桓。
好半晌，才听他喃喃出声：“天底下竟有此等事……”他神情复杂地朝孟婆娑作了一揖，“是我对不起慕公子。”
“小师叔怎么就落在蛇妖手里了？”路今今声音翁翁地。
孟婆娑温声朝路今今道：“这次真是多亏你，若非你提早将顾郎中带来，我们处境会更糟。你做得很好。”转眸看向顾桓，“顾郎中也不必自责，错的是那蛇妖，不是你。”
“只是……”她看着顾桓的眼眸，“有些冒昧了，但我还是想问一问，顾郎中你对于孟琼的看法。”
顾桓被问得一怔。
“孟姐姐……”路今今瞥顾桓一眼，小声地唤了一声，还扯扯她袖子。
“顾郎中，你是我们对付那蛇妖最重要的人，遇上那蛇妖时出言最有用的人也是你。所以我不得不问一句。”孟婆娑不打算退步。
弄明白顾桓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是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我明白。”顾桓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直视着孟婆娑，“孟琼喜欢的不是我，是司怀瑾。我也不喜欢孟琼，当初在阜仙镇未知晓她身份时，也只当她是一个寻常朋友。”
他说着似是一笑，“孟姑娘可还记得你和慕公子宿在我宅上的第一夜，同那几位老人家夜谈时，我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做凡人轮回千世百世，忘却前生不知来世，比神仙可要肆意洒脱得多。”他道，“说不得我做司怀瑾那一世也是这般想法，只是司怀瑾怕是没有料到，他是洒脱了，可他的洒脱却囚住了另一人。”
顾桓看着孟婆娑：“所以孟姑娘放心，若是真到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多谢你。”孟婆娑捏着白瓷茶杯，忽然觉得茶杯的温度有些烫手。
肆意洒脱……若真是如此，也当真是通透薄情。以那孟琼的性格，撞上这样一人，也不知幸是不幸。
照如今结果看来，怕是不幸居多。
是路今今清清嗓子打破沉默局面：“所以我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掌门替她答道：“藏。”
“躲起来？那小师叔……”
“十二怕是要吃些苦头，不过性命无碍已是最好结果。”沈师临面上无甚表情，可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是被捏得指节发白。
这时闻孟婆娑开口道：“那蛇妖亦不是傻子，我怕她在很早前便已经在顾桓身上下了什么东西，无论顾桓在哪都能被她感知到。所以我们也藏不了多久，只是在藏身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尽量布局陷阱，届时能伤她也是好的。”
“那……”温梁接口，“我们现在得挑个能布局的地方。”
静默中路今今悄悄举手：“你们觉得这间客栈成吗？”不等众人说话她又补充，“这间客栈是我兄长名下的，我事.后再跟他解释解释就行了。”
掌门思索一刹，“可以是可以，而且城中建筑颇多，化用做天地之相当更为方便，也更易于躲藏。只是……”
路今今接口：“这城里的居民我也可以先让这并州的长官先撤出去安置，一切损毁都有我家和青城担着呢，能抓住蛇妖这些损失都不算什么！”
很好，很可以。
决案就此敲定下来，路今今和温梁直奔郡守府而去。
而客栈里留下来的几人在凭着罗盘确定那蛇妖此时距他们尚远后，又分出青城的掌门和沈师临二人出门勘测这曲兰城的地形——为了之后布阵准备。
孟婆娑因为不精通阵术，和顾桓一道被留在了客栈里。
她霸占了房里唯一一张太师椅，百无聊赖中掏出往生镜开始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