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抿着嘴，想笑又忍下了，问：“你来的时候觉得累吗？”
沈洵摇头，来的时候，自然是步行多
一些，偶尔也会搭乘附近农人的牛车。至于马车，一路上就没有遇见多少。
他如实地说了，等说完之后，瞧见昭宁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忍不住问，“灼灼，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一路这么辛苦地过来，都不觉得累，怎么会觉得我坐马车都累呢？”昭宁见他耳鬓又出了汗，心道这一路上会觉得累的人肯定不会是她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生就吃不得苦？”
沈洵愣了愣，认真思考灼灼到底能不能吃苦，却想不出答案来，因为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灼灼就是公主。哪有让公主吃苦的道理？但是对上昭宁不甚赞同的眼神，他倒也福至心灵一回，道：“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顿了顿，他又小声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吃苦。”
想一想都舍不得。
他想给灼灼最好的，吃苦这种事，永远都不该轮到灼灼。
第54章
临行之前， 皇上在宫中设了宴， 为二人送行。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妹妹， 才回来没多久，这就又要远行。皇上虽然知道这是眼下无可选择的事情， 心中却仍然有些舍不得。
所以看沈洵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不善，示意他身后的宫女多多替沈洵斟酒， 还一面道：“此去一别，很久都不能相见了， 你不多饮几杯？”
沈洵一想， 也是， 这次皇上真的是大发
善心没有难为他，便举了杯， 满饮而下。
昭宁知道他酒量甚好， 倒也未曾在意。只是瞧着皇兄一下只喝一口，这呆子一下便喝一杯， 忍不住劝他，“多吃菜。”
腹中垫些东西， 也免得醉了。
只是仍然招架不住皇上的劝酒，也不知沈洵喝了多少， 两颊之上都泛起了酡红。昭宁瞧着他都要醉， 看了皇上一眼，道：“皇兄，若是他一会儿醉了，您派人送他回去？”
自己的妹妹为了旁人说自己了， 皇上好
一阵心酸，然后道：“别担心，皇宫里面最不缺人了。”
沈洵不知是醉了，还是真的没大听明白昭宁的话，一本正经地安慰昭宁，“我不会醉的，放心。”
不需要别人送，他能自己走回去。
昭宁乜了他一眼，心想随他去吧。
今日的酒也是皇上精心挑选的，要比平常的更烈一些，后劲尤为大。喝进嘴里没什么感觉，要过一会儿才能体会出来。
沈洵仗着自己酒量好，想着今日看皇上心情不佳，索性多喝几杯，免得让
皇上又寻着借口来难为自己。倒是不曾注意到底喝了多少，一杯接一杯下肚，便是酒量再好，也会承受不住。
所以，未过多久，沈洵便醉了。
昭宁之前从未见过他醉酒的样子，所以此时见沈洵神情严肃，也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醉了。等她同皇上开始谈事情，偶尔需要问到沈洵的意见时，后者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双腿微微张开，一手自然下垂，另一手还端着酒杯，眼神又不知落在了哪里，对他们的谈话竟像是听不见一样。
“这不会是醉了吧？”皇上有点幸灾
乐祸，“沈洵，你在看什么？”
沈洵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僵硬地扭过头，微微蹙眉，似乎是在说你刚刚问什么。
“皇兄。”昭宁觉得有点无奈，“别闹他了。”
沈洵此时面上的酡红越来越重，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是迷蒙的。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吧。”皇上低声笑笑，吩咐李才德着人送他二人出宫。进宫之时，昭宁身边只带了小圆子和绿夏绿漪，沈
洵好歹是个昂扬八尺的男儿，这几人也为难。
待把人弄上了马车，昭宁才微微松口气。坐在他旁边，见他眼睛有些发红，道：“叫你不要喝那么多了，你不听。”
沈洵晃了晃脑袋，似乎才认出身边的人是昭宁，抿唇一笑，迷蒙的眸子里像盛满了星光，摇摇碎碎，让人心旌动荡，“灼灼.”
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的头有点疼，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喝多了呗。
昭宁不善饮酒，也从不多饮，并不知道醉酒的感觉，见他一时时犯傻，竟比平日里更甚，遂起了玩笑之意，“我打的。”
“唔？”沈洵清醒的时候，尚且分不清旁人是在正经说话，还是在开玩笑，更何况此时头脑已经被美酒泡涨？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昭宁以为他要睡着了之时，沈洵突然道：“为什么打我？”
语气里有几分藏不住的委屈。
竟是当真了，昭宁好笑，“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沈洵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犹犹豫豫闭上了眼，复又睁开，刚想说些什么，脑袋往下一磕，睡着了。好在昭宁眼疾手快，并未让他伤着。但仍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人入睡的速度未免太快。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夜夜难眠，总要辗转反侧一两个时辰，方能入睡，且还是浅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醒了。那时候，慧言对她说，心中有事之人，就算平日里装作无事的样子，到了晚上，还是藏不住的，因为那些事情会让人难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