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用盐水漱口已是奢侈,平常百姓一年到头总共也用不了几两盐,因为太贵,官府对这方面的管制也很严格。然而达官贵人每月用在漱口上的盐都比寻常百姓一整年吃的还要多。
现在这牙粉不知比盐又贵了多少。那些纷繁的香料和平日里根本不多见的草药让牙粉成了寻常百姓根本无缘得见的东西。
皇宫先来如此,试图用奢侈遮掩腐烂一地的秘密,全然不管外面的百姓过着什么日子。
昭宁原来也只是听说,直到她在庵子里住了那么些年,周边都是贫苦农家,亲眼见了人在穷得无路可走时,
卖儿易女的场景,她才知道这中间的差距竟可以这么多。
“牙粉以后就撤了吧,盐水就行了。”昭宁虽然觉得口鼻生香,只是这种异香让她承受不了。她不需要用这些东西,在庵子里,她有时用的只是茶水。
“是。”绿漪只听从吩咐,连一个诧异地眼神都没有。
“公主今日穿哪件?”绿夏拿出几件
宫装,皆是雍容华贵、奢迷人眼。昭宁一一扫过去,倒是没说话。在庵子里住久了,竟是喜欢上了素色,只是她今日要去西鸾宫给太后请安,穿得太素净肯定会招人口舌。她既然回来了,有些习惯势必不能保留。
“那件吧。”昭宁指了指最左边的碧色长裙,裙边绣以青色烟云纹路,没有太过繁琐的装饰,但是看起来不失庄重。
她肤色白,身姿秀丽,穿着这样的裙
子,轻轻含着下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领口一小块滑腻的肌肤,整个人如松如竹。只消看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眼。
绿夏伸手为昭宁系好腰上的云带,都不敢再抬头看她的眼睛。公主甫一穿上衣服,整个人就变得疏离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衣服的颜色太过素净,衬得她愈发清冷,看着就让人不敢靠近。那般昳丽的容貌被她用霜雪尘封起来,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I渎。
绿漪为昭宁盘了朝云髻,翠玉珠子链从发髻底部一路缠绕直发髻顶端,剩下了两三粒珠子则随意地摆动着。
昭宁上妆也是极简单,那张毫无瑕疵的小脸根本不需要着粉,两道远山眉跟不需要修饰。绿漪有些遗憾,她学了好久的上妆技巧,只怕日后都要作废了。最后无奈地为昭宁点了点口脂,让那娇嫩的唇瓣添了几许绯色。
“公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绿夏有些犹豫地开口,现在去明瑟宫给太
后请安,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回来。
宫女捧来些许糕点,御膳房向来在做小点心方面极其用心。一小碟水晶玫瑰糕叫他们做得如同上好的工艺品。昭宁取了一小块,尝了一口,觉得有些过分甜腻了,就放了回去:“走吧。”
小圆子暗暗记下,公主不喜甜食,便急忙跟了上去。
明瑟宫在皇宫南边,与西鸾宫相去不
算近,得有小半个时辰的脚程,这还是在快速赶路的情况下。昭宁提前出发了一会儿,倒也不赶。四个太监稳稳地抬着步撵,朝西鸾宫赶去。
刚过了御花园没多久,远远的就见另一步撵从对面出现。
昭宁向前看去,只见那步撵上做的人却是宫宴那晚的蓝装丽人。小圆子后来给她细细介绍了宫中嫔妃,昭宁才知那人是岳昭仪。
皇兄才亲政不久,后宫之位大多空缺。除了贵妃,便属这位岳昭仪最为受宠。
“三公主。”岳昭仪今日着了海棠红宫裙,头上簪了五尾凤钗,发髻上的流苏长至耳垂。领口处依然开得很大,完美的锁骨让人移不开眼。她轻启朱唇,跟昭宁打招呼。红唇轻轻勾起,露出个勾魂摄魄的笑。
“昭仪娘娘。”昭宁不觉被她的笑晃了眼,目光触及到她的领口,也未露
出什么异色。她回来方才两日,就已经听说这位娘娘行事不与常人,有些宫妃道她以美色祸主,她倒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太后将那些宫人惩治了一番,压下流言。
思及此,昭宁又打量了岳昭仪几眼。如果贵妃娘娘不姓冯,这宫中谁压倒谁还很难说。
“三公主这是要去明瑟宫?”岳昭仪仿佛未曾注意到昭宁的打量,神色自若。甚至抬手抚过额角的碎发,动作
间露出半截明晃晃的皓腕。
宫中无正主,唯有冯氏姑侄二人霸占了太后与贵妃之位,宫妃便日日去给太后请安。
“正是,”昭宁轻轻颔首,“昭仪娘娘不如一道?”
“也好,”岳昭仪莞尔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三公主先请。”
昭宁也没有推辞,起撵走在前面,岳
昭仪一直保持着落后她半步的距离,两人一同到了西鸾宫。
第8章 、请安 .
“奴婢见过三公主、昭仪娘娘。”太后身边的锦绣嬷嬷站在西鸾宫门外,见了二人连忙行礼。
“嬷嬷怎地在此?”岳昭仪先看了一眼昭宁,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才出
声问锦绣嬷嬷。往日里,锦绣嬷嬷可是寸步不离太后娘娘,她有此问倒也不奇怪。
“回昭仪娘娘,”锦绣嬷嬷似是无意用眼尾扫过站在一旁的昭宁,“太后娘娘昨夜头疼,宿得晚了些,这才刚刚起。怕怠慢了诸位公主和娘娘,派奴婢在此等候。”
锦绣嬷嬷不过三四十来岁的年纪,发髻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没有一根散发。她虽然言辞之间恭恭敬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