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了李才德，冯蓁蓁还微微有些讶异，“李公公？”
她朝李才德身后看了一眼，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是失望？
还是果然如此的庆幸？
她如今走到这一步，不单单是她自己的原因，与那人也脱不了干系，谁叫
他对自己不上心呢，是吧？
“贵妃娘娘，”李才德将拂尘搭在左手臂弯上，微微朝后退了半步，站在路边，“皇上请娘娘过去一趟。”
冯蓁蓁略一挑眉，并不能从李才德那张常年带笑的脸上看出半点异常，“好。”
她勾了勾唇，回头向身后的侍女投以警示的一眼，这突如其来的召见，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得赶紧传信给父亲才是。
“臣妾见过皇上。”
御书房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皇
上站在御案之后，垂眸不知在看着什么东西。
冯蓁蓁进来时，志清已经出去了，是以她并未立即猜到皇上叫她过来是什么意思。
“请志清道长进来吧。”皇上抬眸的瞬间开口，亲眼看着冯蓁蓁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虽然，这扭曲的表情只维持了片刻，却被他尽收眼底。
“爱妃这是怎么了？”皇上望着冯蓁蓁，一扫往日里声音的清冷，愣是让人从中听出了关切之意。
关切？
冯蓁蓁在心底冷笑，皇上的关切从来都不曾属于她，这些都不过是惺惺作态。
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她了。
“臣妾无事。”冯蓁蓁很快就收拾好了不该有的情绪，她听见身后的门打开了又阖上 ，眼角的余光能看见志清在自己身边跪下。
还真是急不可耐呢，皇上。
“志清道长，你刚刚说了什么，当着贵妃的面，胆敢再说一遍吗？”
“回皇上，草民算出来，那象牙小人是出自贵妃娘娘之手。”
志清便道，他知道身边这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女子有一副什么样的心肠，但也知道跟前这位年轻的君王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冯蓁蓁闻言抬头，看着皇上，眸中有泪光点点，“皇上，您相信这道士说的话吗？”
不得不说，她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这种眼中带泪，欲说还休的表情，由她做起来，也比常人更加可怜。
“朕不信，”皇上轻描淡写地说，还不等下面的人有所反应，便又
道：“可是也不得不信啊。”
他话音一落，李才德便呈上了那象牙小人，还有一人跟在李才德身后，那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太监。可是冯蓁蓁一见之下，脸色就都变了。
“这是小泉子，爱妃认识么？”
小泉子跪在冯蓁蓁身后，不得皇上的吩咐，一句话也不说，把头埋得低低的。
冯蓁蓁也知道小泉子现在肯定不敢盯着自己，可她就是有一种被背后之人紧盯着的感觉。她抿唇，强撑着笑了笑，“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那宫里
那么多宫人，哪能一个个记下来呢？”
她无法看见自己的脸，也没有发现她因为太过紧张，已经泄露了许多情绪。
该死的，她明明派人去除了这小太监，怎的他居然无事？
皇上轻轻笑了一声，在这样寂静御书房内，这一声轻笑显得尤其让人心慌。
心慌，自然指的是冯蓁蓁。
她心中隐隐有一种冲动，要不要直接跳出来？她实在很想看见皇上变脸
色，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将心思都藏得那么深。她倒要看看，当皇位不保时，他是否还能保持这种表情。
她真的是，厌恶极了这种表情！
皇上抬手指了指小泉子，示意他开口。后者便一五一十地开始交代，从他进了冯蓁蓁的宫殿开始，到冯蓁蓁吩咐他雕刻出那个象牙小人。
御书房内愈来愈寂静，唯有小泉子那略带尖锐的声音。
“皇上，冯太傅求见——”
小泉子也刚刚好说完了，皇上抬眼看
着冯蓁蓁，“太傅得到消息的速度真是快，你说呢。请太傅进来。”
冯源早已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太镇定，进来时看也不看那几人，先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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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眼瞅着冷起来。沈洵被带去了一个毡房，里面十分简陋，他环视四周，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毡房外面围着一圈人，彻彻底底地杜绝了沈洵逃跑的可能性。
沈洵随意地坐在那几块兽皮上面，觉
得有些无聊，便站起来朝外走。
刚一出门，左右便各伸出一只手，将他拦下。
沈洵便用狄戎语道：“我只是要随意逛逛，你们大将军似乎没有限制我的行动吧。”
两个粗犷的狄戎士兵想了想，还真是，便收回了手。他们对视一眼，决定跟在他身后。
毡房虽然简陋，但是好歹能挡风。一出来，沈洵才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狄戎夜晚的寒风，又烈又冷，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削在人的脸上。
天上，月亮正圆，清辉洒下来，沈洵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地面。他抬起头望着天，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中秋节，他和灼灼却不能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