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周远山并不敢接,皇室中人关系如何,他不感兴趣,更不敢看公主的笑话。索性低着头、含着胸,做缩头乌龟状。
但是显然,他的好友并不愿意作缩头乌龟。
沈洵道:“四公主的确有些孩子心性,微臣要多谢三公主解围。”
他拱手行礼,眼睛本是看着地面,却
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女子的裙角上。精致的云履从裙角下露出小半截,沈洵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
昭宁看到青年皎若明月的一张脸上微微泛了红,以为他是被明宁给气到了。想来这位状元郎心气极高,倒没有遇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也不再多说,轻声道:“本宫也正好有事找皇兄,二位不如一起过来?”
“好。”沈洵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周远山原本要伸出来拽他袖子的
那只手拽了个空,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
若他有一日死了,定是叫沈洵给害的,他心道。
“想来二位找皇兄有要事,”几人到了御书房外,昭宁便止了步,“本宫到偏殿等候片刻。”
“微臣岂敢让.”
“好。”
周远山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旁边那人颇为熟捻的口气,眉心直跳。人公主跟你客气,你倒是当真了。也不想想他一个六品翰林,怎么能让公主等?
他以为三公主的脸色会不好看,但是昭宁竟真的走向了偏殿。
“沈兄,”周远山拽住直直往御书房走得沈洵,语气严肃,“这里是皇宫,你不可以.”
沈洵朝着李才德拱手道谢,听见皇上的传召之后,便抬步往御书房里走去。
这么随意.
周远山咬住了舌尖,最后四个字便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微臣参见皇上。”沈洵和周远山一道行礼。御案之后的年轻君王抬起头来,露出张略带苍白的脸,“免礼。”
皇上用朱砂批阅了完了手中的奏折,问:“你们进宫所为何事?”
他看了眼低头含胸的周远山,印象之中这位榜眼可是一个谨慎的性子。按理说,他不会不经传唤就进宫。但随后,皇上的眼神就落在了沈洵身上。
有这么一个不循常理的好友,周远山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禀皇上,”沈洵上前半步,“微臣
听说狄戎停战,不知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皇上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声音像是被裹了一团浓稠的散不开的雾,“朕记得,沈爱卿是江城人氏,能否说说你们那里每年初春是什么场景?”
“江城自然比不得京城,”沈洵一开口,用的便是让周远山胆寒的语气,硬邦邦的还带着刺儿,“那里没有桃花,没有流翠山,更没有春江楼。有的只是吹不尽的风沙和撵不走的狄戎
人。”
那些人永远都在,用觊觎的眼光看着一墙之隔的江城。
周远山生怕好友这种略带不敬的语气激怒了面前的年轻君王,欲要替他请罪,却见皇上冲着他为不可见的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做声。
“狄戎人的野心永不会得到满足,”沈洵继续道,“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江城的米蔬,而是大秀的山
河。”
“咳——”周远山觉得嗓子有点痒。
沈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已在皇上的示意下闭了嘴,并不能给他任何提示。
“哦?”皇上转过身来,挑起了一侧的眉,“何以见得?”
“大秀重文轻武由来已久,冗兵冗官,”沈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
愉快的经历,语气越发生硬,“虽然官兵数量多,但是并不能打胜仗。所以每年在与狄戎相对之时,屡战屡败。现在,这种情况并没能得到改善。他们却提出休战,微臣想,狄戎肯定还提出了条件。”
“你说的不错,”皇上在周远山提心吊胆的眼神中缓缓开口,“他们想和亲。两位爱卿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呵.”
“微臣以为,”周远山清清楚楚地听见身旁之人在听见和亲二字之后发出了嗤笑声,故意抢在他前头开口,“皇上可以考虑一下,和亲自古有之,以两国交好为目的,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解决咱们和狄戎数年来兵戎相见的局面。”
话毕,周远山抬头擦去了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他想着,皇上才亲政不久,朝中还未平稳下来,应是不想再起争端。照这样看来,和亲无疑是上
选。
“沈爱卿以为呢?”皇上听完了周远山的话,不置一词,转而问沈洵。
“他们的和亲不过是缓兵之计,”沈洵的的观点与周远山截然不同,毫不掩饰自己对狄戎的厌恶,“若是真的和亲,不过是平白牺牲一个无辜女子。”
周远山看着皇上面上露出了几许欣赏的神色,终于明了,沈洵所说正好是
皇上心中所想。倒是自己,太过保守。
“朝中大臣支持和亲者甚多。”皇上轻轻蹙起了眉头,两手撑着御案,“朕却不愿意将皇妹送去那种寒苦之地。偌大的大秀,难不成要靠着一个瘦弱女子换来短暂的安宁?可笑。”
“敢问,”沈洵突然问道:“是哪位公主?”
周远山愣了一下,若不是皇上在场,他真的很想晃晃沈洵的脑袋,看他这是在问的什么问题!
皇上看了一眼沈洵,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朝中只有两位公主,母后肯定不愿意让四皇妹嫁得这么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