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抿紧了唇，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老板又道：“这黛湖水深，像您二位
这样的人，平日里肯定很少道水边玩。若是出了意外，小的可担待不起。公子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吧。”
昭宁抿唇笑了，悄声问沈洵，“你会泅水？”
问这话时，她才发现沈洵竟比她高了一个头。她一扭脸，就正好看见沈洵的脖颈，白皙光洁，还隐隐透着青色的经脉。
沈洵清晰地感觉到了一阵微热的呼吸随着昭宁说话时，轻柔地喷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一动，僵硬地摇头，“不会。”
他居然不会泅水！
“那你会划船吗？”昭宁的眼神落在他的喉结上，只一瞬，便又挪开了。
“不，会。”沈洵继续僵硬地摇头。
他居然不会划船！
“那咱们还是租四人座的小船好吗？”昭宁看到沈洵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以为是自己靠得太近，让他觉得不习惯，微微往后仰了仰头，离他稍稍远一点。
“好。”
灼灼说什么都好，可是为什么离他.好像更远了？
沈洵双手下垂，但是并不自然。宽大的袖子虽然遮住了大半，可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端倪。若是自然站立，谁会将指尖都绷直呢？
昭宁对租赁船只的老板说，“要四人座的。”
老板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虽说他知道不能过多关注客人，只不过仍然忍不住多瞅了几眼。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严肃的青年这么好说话。
小船租好了，船夫先上去坐在船头，替他们稳住船身。
沈洵登船的时候才发现，这小船摇摇
晃晃，并不很稳。好在船夫力气大，笑呵呵地说：“公子不必担心，小人稳得住。”
沈洵点点头，转身要去扶昭宁。绿夏和小圆子一左一右地站在昭宁身边，沈洵迟疑地伸出手，还未触及昭宁的手臂，嗖地又收回来。
灼灼会不会不高兴他碰她？
这动作太明显，昭宁看在眼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船夫道：“这位公子还是扶着您夫人吧，免得脚下滑了。”
船夫声音粗犷，说话也是大咧咧的，
他还以为这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年轻小夫妻出来玩。
沈洵闻言，嘴角翘了翘，伸出手托着昭宁的肘部。
待坐定之后，船夫解开了船绳，大声地吆喝了一句，“走咯！”
沈洵朝船外看了一眼，湖水十分平静，即使有风吹过，也只是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很快便又消于无形。船桨从水中提起的时候，也会带起小小的水花。
朝下看去，这湖水竟然不是从岸边看见的那种透着清澈的碧色，而是隐隐
透着黑。最上面一层自然是青碧色，只是越往下便越看不清楚，让人心中无端.
“子慎这是怎么了？”
这附近的景致是真的很美，流翠山上的春花谢了，自然不再是红黄交映，而是一片绿意。这个时节，树梢的叶子还未变成青色，清新的碧色像水流一般，从山顶流到山脚，一点儿也不辜负流翠山这个名字。
黛湖的水也是极清澈，往远处眺瞰，还能见到银色的小鱼儿在跳出水面。昭宁还在想，这回得是感谢沈洵了，
不然她自己是宁肯待在宫里，也不愿出来，自然也就会错过这番景致了。
只是没想到，刚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准备跟沈洵道谢时，就看见他两手紧紧抓住椅子两边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脸色也隐隐透出不正常的苍白来，尤其是刚刚还略带兴奋的眼这会儿半阖着，长睫一闪一闪，好像是在紧张。
“我，无事。”沈洵抬起头朝昭宁笑了笑，还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灼灼喜欢这儿吗？”
昭宁盯着他的双眼，直看得沈洵躲避
了一下，才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你看看那儿还有条鱼。”昭宁伸手指了指，沈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哪儿呢？
全是水，哪里有鱼？
青年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写出了他的想法，还欲强逞无事，“嗯，我看见了。”
昭宁只是随手一指，哪里是真的有鱼，见沈洵明显不舒服还在强撑，直言道：“你是不是怕水？”
“怎么会呢？”沈洵立马反驳，“我
不怕水。”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不怕水，沈洵松开了双手，只是这时，船刚好一晃，他立马又紧紧捏住。他也不明白，那日在画舫上并没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他只要一低头看见黑黢黢的湖水，就有一种马上就会被吸到水底的感觉，甚至隐隐觉得呼吸困难。
他今天是不是身体不适？沈洵心想。
船夫听见了，大声道：“客人可能还不清楚，这坐在船上跟在岸边看黛湖，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再说，这湖水看起来都不同。以前未曾这么
近距离看过湖水的人，可能会觉得不适应，害怕也是正常的。”
沈洵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
他好像真的有点害怕。
“这湖水近看确实与在岸上看不同。”昭宁笑着接了船夫的话，又对沈洵道：“我有些不舒服，不然早些上岸？”
沈洵抬眼看了看昭宁，还不放心的问，“灼灼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