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众人刚好寒暄完,白袍青年的话便一字不差地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话说得委实可笑了些,便是昭宁未曾亲耳听过状元郎在殿试上的回答,也能推测出一二。能被皇兄欣赏的人,居然被人说成是靠勇气取胜,昭宁不由得看向状元郎,期待他的反应。
“嗯,”青年竟然点了点头,一直紧抿的嘴角轻轻勾起,“现在知道也不晚,反正你也没进殿试,三年后可以一试。”
“哈哈!”
“.”
寂静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笑声,白袍青年便在这哄笑声中红了脸。
这群自诩为才子的人显然没有什么风度,看着别人被落了面子,而说话的又是新科状元郎,根本不顾白袍青年依然在场,便你一言我一语奚落开。
“你说他是故意的,”昭宁侧首问身后的小圆子,“还是无心的?”
“这奴才可看不出来,”小圆子摇摇头,“不过,状元郎这般容易招敌。”
“招敌?”昭宁微微一笑,“只怕他还在等着别人感谢他呢。”
青年看着爆红着脸的白袍青年,继续道:“不过,我觉得还是要有些才华傍身的好。”
他言语诚恳,神情一本正经。
众人默了一瞬,白袍青年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拨开围观的人,怒而离去。
“看来他是等不到感谢了。”昭宁兴味颇浓地看着青年,“咱们的这位状元郎叫什么名字?”
“姓沈,”小圆子见主子感兴趣,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名洵,江城人。才十八岁,是咱们大秀最年轻的状元郎呢。”
小圆子的眼神里充满了钦佩,颇为自豪。
江城,那是狄戎与大秀交界之处。昭宁看着沈洵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见青年依然垂手立于众人之间,却是兴致缺缺的样子,缓步上前。
“沈兄。”
沈洵看了一眼来人,随意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看她。只是下一瞬,他又
把头扭回来,目光里充满了审视:“是你?”
“你以为穿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吗?”沈洵的眼神变得有几分不耐。
昭宁知道他这是误会了,把自己当成街头那群热情的姑娘,倒也不恼,合拢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抵住下巴:“我若是想让状元郎认不出,定然不会是这番打扮了。”
沈洵顺着她的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地
落在了那只握着折扇的手。青葱五指细长雪白,唯有指甲略略带着粉。再往上看,便是小巧的下巴,好似巧匠用上好的羊脂玉精心雕琢,形状完美,只消一看,便觉得手心有润滑细腻之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试试。
“状元郎?”昭宁见他一语不发地盯着自己,眉头越拢越深,忍不住心道,这人脾气果真太臭。
沈洵却被这声唤醒,他看见那两瓣粉嫩的薄唇轻启,霎时间回神:“什
么?”
昭宁把折扇移开,下巴尖却留了一个浅浅的红印,“我在同你说话呢。”
沈洵生硬地移开目光:“你说。”
一字一顿,硬邦邦的,倒是让昭宁轻笑一声:“听闻状元郎在殿试之中,与冯太傅就本朝官员制度进行了一番辩论。”
“你也觉得我那样愚不可及吗?”沈
洵讥诮道,目光略过静水河,投向河岸另一边的流翠山。
正值阳春三月,新绿争涌而出,流云铺翠,整座流翠山像是被一支画笔点燃,生机盎然。在半山腰处,一片红粉悄悄蔓延开来,随着春风不断延扩,愈发灼然。
“状元郎何出此言?”昭宁上前几步,双手撑着围栏,暖风迎面而来,携着她耳鬓的发丝乱人心神,“我倒是觉得状元郎真知灼见,让人钦
佩。”
沈洵的目光堪堪落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就迫不及待地挪开,“是吗?”
昭宁瞥见那边几个人跃跃欲试,显然是想加入两人的谈话,便对沈洵道:“状元郎可愿移步隔壁雅间?此处谈话多有不便。”
见沈洵略带犹豫,粲然一笑道:“我这些丫鬟小厮会一同进去,可好?”
沈洵只觉得眼前一亮,那人背后便是历来为人称赞的山水之景,此时却全然变成了陪衬。他甚至没听清楚昭宁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就已经点了点头。
“如此,这边请。”
小圆子此刻深觉自己的主子不知要比四公主聪明多少倍,又觉得也许状元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不近人情。
“听闻春江楼的茶很好,状元郎尝
尝?”
绿夏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呈递上来,往状元郎身前一放,便忙不迭退开。不管传闻中这位状元郎如何俊如谪仙,她都不敢多看一眼。
沈洵盯着茶盏里上下起伏的茶叶,如老僧坐定:“好。”
昭宁见他虽然道了声好,却只是盯着茶盏,并没有尝尝的意思,也不再多劝。
“大秀重文轻武,延续多年了。”昭宁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屏风,屏风之上画的便是流翠山的景致。整个京城此时都欣喜于春天的到来,忙着外出踏春,看起来自然是热热闹闹的一片祥和。他们流连于山光水色,哪里知道不久之前的江城才遭遇了一场浩劫?
沈洵抬头看了她一眼:“嗯。”
“听闻状元郎有心想改变这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