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惦书静静地睨了她一会，弯了弯眸。
“抚养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温芋彻底傻眼。
她看着眼前眉目清俊，眼底却泛着不安的顾惦书，连准备好的说辞也讲不出来了。
以顾惦书的原人生轨迹，他最后的结局是孤寂半生，跳海自杀。
幼年被父母抛弃，长大后被最信任的导师窃取了研究成果，对方还倒打一耙，把他狠狠订在了学术界档耻辱柱上。
得亏她来得早，赶在他定志愿之前劝他把学校换了，去不了Z大，也遇不上那个人渣导师。
但她也是也还是来得晚，没有找到那对人渣父母，而顾惦书十几年都一直沉浸在被父母抛弃的阴影里，极度不信任人。
直到现在，他看似优秀有为的外壳下，依然是那个缺爱的小孩。
温芋只能拼命告诫自己眼前只不过是纸片人，还是不要动真感情好。
见温芋不说话，顾惦书向来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抬起手，抚过温芋的脸，轻声问：“你不愿意吗？”
“我可以等的，只要最后你还在，等多久都没问题。”
说完他又苦笑着摇摇头：“是我不够大度了，不该这么逼问你的。别生气，好吗？”
温芋心口泛酸，在他的注视里，还是缓缓点头。
“好。”
***
十二点钟的午饭时间，顾惦书和谢渡都被留下来吃了饭。
温霆分别把两个人叫去书房聊了几句，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红光满面。
餐桌上，他也时不时给两人夹菜，前一句“小谢，你看你这么瘦，可得多吃点。”
后一句“小顾啊，这是你的家乡菜吧，我特地让张嫂烧的，快尝尝。”
显得夹在两人中间埋头苦吃的温芋像只花栗鼠。
温霆食量小，吃过半碗喝了汤就离席了。
他一走，气氛就微妙起来。
温芋的碗前面本来放了一只空盘子，结果没一会，左边就伸过来一只手，公筷夹着几颗虾仁放进她盘子里。
紧接着，右边又夹来一筷子菜。
两人像是暗中较着劲，没多久温芋的盘子就堆成了一个高高的菜山。
温芋看了一眼左右夹击的两人，怂巴巴地重新拿起了筷子。
其实她早就饱了，但是谁的面子都不敢拂，左边吃一口，右边吃一口。
夹到第三口的时候，也不知道菜里是不是加了杭椒，看着绿油油的青菜，吃到嘴里后劲很辣。
温芋感觉到嘴里熟悉的灼热感后，舌尖抖了一下。
碍于两个人的视线还是吞了下去。
逞强的后果就是，她低头扒饭的时候，眼泪顺着眼眶溢出来，往下狂掉，一颗一颗砸在大理石的 餐桌上。
顾惦书立刻察觉不对，把她拉起来。
“吃辣椒了？赶紧吐出来。”
温芋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咽下去了。”
顾惦书皱着眉，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见她还没反应过来，抬手轻柔地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擦完他看了看愣在一旁的谢渡，冷声道：“你给她夹辣椒了。”
谢渡本来注意力都在温芋脸上，闻言也只是轻抬眼皮，“就怎么？”
“她不能吃辣，不然会应激性落泪。”
应激性落泪？
谢渡看到温芋被顾惦书拉在怀里擦泪，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心里的不解和歉意彻底被妒火给烧没了。
他咧了咧唇，声音冷到冰点：“我知道啊。”
目光紧盯着温芋脸上的泪痕，和她仿佛被人蹂.躏过的，泛红的眼尾。
“我就是想弄哭她，看她掉眼泪，不行么？”
第43章 出入平安
顾惦书听出谢渡话里有话, 眼底结了冰。
但他也知道对方在激他，他要是真发起火来，温芋肯定会成为他俩之间的夹心小饼干。想到这，顾惦书只是敛了眉, 抬手盛了一碗汤放到温芋面前。
“喝点热汤缓缓, 小心烫。”他在碗里放了一柄小银勺。
温芋擦眼泪擦得太猛, 眼圈和鼻头都红了一大片, 她点点头拿着勺子小口喝汤, 丝毫没听出谢渡话里有什么不对。
顾惦书松了口气。
谢渡扯了扯领口的扣子, 冷白的手撑在桌面上。他斜睨着温芋, 不咸不淡地嗤了一声。
“小哭包。”
哭包？她？
温芋捏勺子的手一顿, 顶着红彤彤的眼圈看了谢渡一眼, 眼里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你这个罪魁祸首, 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谢渡自然看出了她眼底的埋怨，只是她那样子没什么威慑力, 睫毛湿漉漉沾着小水珠，黑瞳水汪汪的, 愈发衬得人楚楚可怜, 很好欺负。
水做的女孩，谢渡觉得这话一点也没错。
他找出一块藏色格纹的手帕放在她手边，还顺带当着顾惦书的面揉了揉她的发顶。
“把眼泪擦干净。”
看着一旁的女孩被人引走了注意力，顾惦书放下筷子，语气温和下来。
“芋芋，今天帮你请了假，你还回学校吗？”
俨然一副负责任的好老师模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温芋想起来自己麻烦他请了几天假，结果还被他当场撞到自己和谢渡在客厅逗狗, 心虚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