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在草稿纸上刷刷算着奥数,顺口接到:“由度量执掌?”
司量手中的报纸卷成圆筒,狠狠的敲了敲木鱼的脑袋,见到木鱼龇牙咧嘴的样子,眼中透出些许笑意:“你倒是会给你师父揽事儿。”
木鱼看了一眼自家师父,翻了个白眼:“师父,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哈。”
司量重新回到摇椅上:“说。”
“你给我起名叫木鱼,是不是已经盘算好了,每天没事就敲敲我脑袋,就跟敲木鱼似的……”
哐当——
角落里,有茶具被打翻的声音,木鱼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沏茶的司度,居然把茶杯碰翻了。
她咧着嘴,正想笑上几句,就被司量先逮住,伸手又是敲了一下:“凝神,静心,一心一意。”
非挑她写题的时候授课,这不是师父自己捣乱在先么?
这年头,做徒弟的不容易呀。
木鱼感慨着,伸手划掉刚刚算错的步骤:“师父,您继续。”
司量了清了清嗓子:“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南城,流放之地,由……”
“南城,流放之地,由司度执掌。”
木鱼写题的笔一顿,再次抬起头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师父?”
度量向来互为搭档,分工明确,却形影不离,在某种意义上,这两个身份是一体的。
怎么可能会出现执掌一城的时候,会只出现司度一人?
司量像是听见了木鱼的疑惑,又像是没有听见,摇椅重新咿呀作响起来。
“南城,又叫离楠城,谐音离难。”
“这个地方,除了司度,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自由离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年少的木鱼, 对时间还没有什么概念,觉得师父会一直在的她,总以为未来这两个字太过遥远。
什么执量人, 什么功课,什么城市……对她而言更像是功课, 所以,无论那个城市是叫南城, 还是叫离楠都跟她关系不大, 她更关心的是主角司度。
只是司度本人在,她也不好问,一套奥数题花费了往日双倍的时间,还是做的乱七八糟。
等司度离开,已经是黄昏了。
木鱼收拾着着自己的作业本,拎着个凳子,坐在司量摇椅后,伸手替他按肩, 笑着说:“师父辛苦了, 我给你捏捏。”
司量对自己徒弟十分了解, 眯着眼睛享受着自己的“贿赂”, 几分钟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吧, 想问什么?”
木鱼嘿嘿一笑, 也没有客气:“师父,那个离楠,连您和总司大人都不能进去么?”
“想要进去, 无论是我还是总司大人,都有办法。只是问题在于,楠城的钥匙只有一把,我们进去后,可能就出不来了。”
这么一说,木鱼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钥匙在司度那?”
司量摇了摇头:“司度自己就是钥匙。”
……
“小姐姐?”
木鱼的回忆被身边人打断,她看着还在不断倾斜的半个城市,眼中的情绪翻滚成一团,恰好被夜色掩住。
詹子溪正在她面前十米远的地方,转过身,歪头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
木鱼抬腿跟了上去。
百米的小巷,从一头看向一头,似乎是之的,但是走到一半的地方才发现,它是回环着弯曲的。
木鱼边走,边有一种往墙上走的错觉,但是每到跟前,她的下一步,依旧踏在路面上。
就像是太空人员在没有引力的情况下,完全失去了上下左右辨识的意义。
巷子看起来并不长,木鱼走到巷子对面,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她立在巷子的尽头,想起什么,回头看去。
——她来时的世界,仿佛才是倾斜的。
***
两个重叠的世界。
有着一样的街道,一样的楼,甚至是路灯的样式,和路旁的绿化带,都是一模一样的的。
只是那边的世界,街道两旁此时清一色挂着的是白色的灯笼,而这边的街道两边,密密麻麻的挂着红色的灯笼。
古式的,隐隐的能够看见烛火摇曳。
原本应该是喜庆的颜色,或许是因为不够明亮,又或者是因为光线已经扭曲,投到地上,营造出的,反而是一种压抑而沉重的基调。
就像是老式灵异题材的港片,整条街都蒙上了不自然的滤镜。
木鱼跟在詹子溪的身后,转了一条巷子,进入正街。
街上的人不少,但也不多,远远扫上一眼,就能看见不同朝代不同阶级甚至不同身份的打扮。
有长袍广袖,短打汗衫,有官服加身,也有佩环满衣珠翠满头……自然,也有近代的对襟盘扣和现代的吊带牛仔。
走近些就能发现,穿着遥远朝代的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而近代的一些人,却鲜活了不少,哪怕他们表情压抑隐忍,眉眼间都是阴郁,周遭都是负面情绪。
最像“人”的,则是打扮现代的人,他们在路上行走时,目光还有变化,表情也有不一样,有几个年轻的人,见到木鱼,甚至还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只是再对上詹子溪脚边的大狗,都下意识的往旁边挪动了几步,她自己却似是毫无所觉,闲聊般跟木鱼说:“其实作为囚牢,这里的管理还算得上比较宽松,除了少部分人会圈起来之外,大部分人,可以在一定区域活动。比如你看他,就走不出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