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起,秦顾隐约瞧见前头有人影过去,他顿了顿,伸手敲了敲桌子,“苏宴如今在何处?”
“被关押起来了,等候处置。”
秦顾垂眸思索一番,仍旧有些不放心,“你前去看一看,是不是小君把那混账提审上来了。”
靳秦一听也不陪老丈人喝茶了,连忙往秦君的卧房去。
药香四溢的房间,秦君靠在床沿上,看着房间里的帷帐,从它们的纹理看到垂挂的穗子。
门口响起敲门声,“陛下,人带来了。”
秦君嗓子有些痒,她微微的咳了咳以后,才说道,“让他进来。”
苏宴进门的时候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药味,他的步子有半晌的的停顿,随后才大步走进去。
他身上依旧干净不见丝毫落魄,只是眉心有一处伤疤,那是之前沈容拿剑刺的。
“参见陛下。”苏宴撩袍跪下。
秦君看着他,冷笑一声,白皙的手撩过胸前的长发至背后,冷声问道,“你还知道我是陛下?”
苏宴闭了闭眼,声音平静,“未曾忘过。”
未曾忘过?
秦君觉得荒唐觉得好笑,伸手将床边的玉佩砸到他伸手,怒道,“我看你是忘得干干净净!”
门口匆匆走来的靳秦听到这声怒吼后,毫不犹豫推门进去了。
两人看到靳秦推门进来皆是不同反应。
秦君是惊讶,苏宴是愤怒。
“未经陛下允许,你怎敢擅闯陛下卧寝!”苏宴此刻跪在地上,他在靳秦面前向来以胜利者姿态出现,少见这般。
这样被靳秦瞧见,他十分恼怒。
靳秦漠着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出言讥讽,“戴罪之身敢这般跟朝中一品官员说话?好大的胆子。”
苏宴被气得气息不稳,秦君怎么说他都可以,但是靳秦不配。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和陛下多年之情,尚且如此,你呢?你算什么!”苏宴此时算是撕破了脸,不再伪装了。
然而苏宴越生气,靳秦就越高兴。他想起他从前每日在昭阳殿里羡慕苏宴,羡慕他每日自由出入昭阳殿,羡慕他能和陛下同进同出。
现在,他也在嫉妒他了,真让人畅快。
靳秦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宴慢慢的笑了,“苏大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您这些年,陛下可曾看过您?”
他说着,走进苏宴,单腿跪在他面前,凑近他耳旁,“您可曾牵过陛下的手,抱过陛下一次,吻过她一次?”
苏宴尽力压制心中翻涌的嫉妒,咬牙,“我不曾,难道你……”
“我就是有!”靳秦压低着声音打断他,像毒蛇盘亘在他耳边,“五年前,您不是一直都怀疑陛下和谁好了吗?”
苏宴心中一跳,不可思议地看下他。
靳秦心中那股子压抑的暴戾一瞬间全部散开,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带着兴奋,“夏季的时候是不是总看见陛下身上的红印?是不是在想是谁染指了陛下?是不是怎么查也查不到?”
苏宴一瞬间明白了,想起来揍他,但却靳秦单手摁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靳秦喟叹一声,想着从前自己的那些藏得不能见人的阴暗心思,“那就是我留在陛下身上的,就是我故意留在陛下身上,想让你们这些贵族公子们都看见呢。”
“你放肆!!!”苏宴的怒火压不住,眼中是怒气和嫉妒交杂。
他越气靳秦越畅快,这就受不了了?
从前撺掇祁恪去对付他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有今日?!
“苏大人!”靳秦厉喝,“陛下让你起来了吗?”
他趁此丢下了最后一句话,“大人知我姓名可曾想过是什么qin字?”
苏宴眼中一缩,猛地看向他。
靳秦嘴角一勾,“靳就是百向断靳的靳,而秦,秦君的秦。”
“你敢直呼陛下名讳!你以为我信你的话?!”
陛下名讳天下人皆避之,怎么可能允许他起这样的名字!
“不信呐?”靳秦嘴角的笑容更大,“若有幸,大人翻阅我递上去的奏折,落名处,写的是什么。”
苏宴眼中开始有些动摇。
靳秦继续说道,“陛下就是知道,她早就知道,她纵我,你待如何?”
“靳秦。”秦君淡淡出声。
靳秦一收刚刚在苏宴面前狂妄的样子,恢复之前淡漠的表情,看向秦君,“怎么了?”
“你先去看看小言,我有话同他说。”
他从善如流,起身要退出去,退出去前,他听到苏宴沙哑的嗓音问,“陛下,小言,是谁?”
靳秦嗤笑一声,是谁?是他儿子,未来的天子。
屋内陷入了一种寂静,秦君在思索要说的话,而苏宴是不敢说话。
他不愿意相信刚刚靳秦说的那些话,可是秦君的态度又让他觉得靳秦说的是真的。良久的沉寂以后,苏宴再次开口。
“陛下,您说的,小言,是谁?”
这一次,秦君回答了。
“是朕的儿子。”
苏宴如遭雷劈,向来运筹帷幄的他如此错愕,“陛下…陛下的儿子?您何时……”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苏宴怔怔的看着她。
昭阳公主突发疾病……
昭阳殿封锁一年……
一年……
他声音有些抖却尽力维系平静,“是……靳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