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皎然照盘接受,“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说什么!”雁南飞恶狠狠。
“让你收个徒弟,传衣钵。”
雁南飞要气死:“老子才二十八,没那么容易死,传什么衣钵!”
徐皎然不理他,转头安抚被有些雁南飞吓到的宋小妹。她和颜悦色地道:“小妹别怕,没事的。这个人往后就是你师傅,是自家人。人蠢是蠢了点,医术没的说,你自放了宽心。”
宋小妹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怯生生地喊了声‘师傅’。
雁南飞绷着脸,神色十分难看。
他不应声,宋小妹害怕,又看向徐皎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若是不愿……也可,”徐皎然施施然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小姑娘碗中,淡淡道,“不如今日你就搬出我府上。元玉,传个消息去崇山城,就说那妙手回春雁南飞,人在闵州锦城。”
雁南飞僵住,转头谴责地看向徐皎然。
奈何此人铁石心肠,八风不动,半点情面都不给他留。花瓣儿唇变换了好几次上下,终于拧出了个扭曲的笑。
“哪里哪里,教导个小姑娘而已,又不费什么事儿。”雁南飞端起徐皎然面前的小碗,殷勤地盛了一碗粥奉上,“你放心,有本公子亲自指导,定给你教出个医毒无双的小神医来。”
“若是心中不忿,你不必太勉强。”
“怎么会?本公子只是有些睡糊涂了。”雁南飞涎着笑脸,恭维道,“小雅好心为本公子寻来继承衣钵的苗子,本公子感激还来不及。”
徐皎然一笑:“这不是你我相知一场,不忍心看你漫天作孽,仇家遍布大周,生怕你哪日一命呜呼医术绝迹么?”
有这么诅咒人的么?
雁南飞眼角一抽,差点没接下去。
一张冰帕子,给宋小妹换来一个师傅。徐皎然在西苑给他劈了个药房。当日便叫雁南飞带着他的‘腐肉’滚去了西苑。
阿尔列砸了咂嘴,好遗憾,少了个有趣的人,他又无事可做了。
***
赵老爹的原本珠翠生意和绣坊,丝绸生意,一直有信得过的大掌柜操持。徐皎然只需偶尔巡查,捏着产业的最高决策权,便放开了手去置办新的产业。这不又去了北郊一趟,给这座山下设了物障。
荒山作为徐府私产,不允许外人上山。
三月下旬某日,京城的信件送到了徐府。
这些时日,徐皎然的大多精力都耗在了这上头。为了确定的开挖时辰,她又废了两日功夫在半山腰转悠,忙到申时才回了府。
才进了府,门房便匆匆递上了京城的来信。
是宋玠的信。
徐皎然看到信封上锋芒毕露的字,恍然想起,如今已是会试过后一个月。
拆开来看,宋玠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大页纸。字虽多,言辞却凝练无废话。大体在分说京城的形势,宋家的动静。后一部分则是询问宋小妹与徐皎然的状况。临到末尾一句,才不咸不淡地告知他中了会试解元。
果然不负她的期望!
徐皎然心中一喜,勾起唇,朗声笑了起来。
既然是解元,那么此番只要宋玠能稳住了,不说殿试稳坐三甲,一个进士于他,轻而易举。
沉吟过后,头一个反应便是‘赏’!可转头一想殿试还有几日,且等殿试张榜之后再赏也不迟,便又将这份欣喜压了下去。
半个月后,殿试张榜,果然宋玠榜上有名。
凤鸣女皇亲笔御点,关西东一城宋玠为金科状元。
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披红簪花,打马游街本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宋玠的高马才走道半道儿,人群还在掷花扔帕子,他这人就被一大周第一蛮人女武将关山月给榜下捉婿了。
关山月不愧她粗蛮不讲理的风评,十八的鲜嫩状元郎错愕之间,被她连人带马当场劫了走。
动静闹得天翻地覆,此事夹杂着笑谈飞速传遍了京城。
徐皎然是从徐府派去伺候的下人传信中知道。为了让家主读懂,他信中连细微之处都写了一清二楚,叫人读了身临其境。
那日,宋状元端坐高头大马,原本好不自在。而后那男人似的女将军从厢房飞身而出,落到状元的马上,宋状元被迫飞奔而去的模样,就有多令人惊愕与捧腹。
新科状元当街被劫,事关重大,自然闹进了皇宫里去。
凤鸣女皇初初听闻这消息,只觉得骇人听闻。传来禁卫军统帅,怒斥京城禁卫军的失职。等禁卫军副统领一脸牙疼地告知,是他们统领见色起意,亲自劫走的宋状元。
瞠目结舌之后,凤鸣女皇也颇为哭笑不得。
说来,关山月今年年二十有四,生的人高马大,至今孤身一人。谁(她自个儿)也看不上,谁(旁人)也看不上,婚事早成了女皇最为头疼之事。
这一马上劫人,正巧解了她的心中所烦。如此,当然是睁只眼闭只眼。她只当自个儿从未听说此时,也暗中吩咐下去,不许旁人插手管这件事。
当日,关家便张灯结彩,宋玠连夜就被压着拜堂成亲。宋玠连反抗都没成,夜里便与女将成就了洞房小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