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否知道这一切……
安雅不敢细想。
十指穿过顺滑的发,封决死死攥着她背后的衣服。
突然,他推开了安雅。
然后欺身而上,吻住了安雅,他在愤怒,双手力量极大,箍住她的面颊,发狠地吻她。
圣人?
封决攥着怀中的人。
他从不是圣人,不过是个隐藏在圣人皮下的肮脏之徒,压抑的欲念早就腐蚀了所谓的圣人之心,现在好了,所谓的圣人皮囊不过是一场虚假的骗局,那他为什么还要忍耐,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的思念,为什么克制爱欲?
他爱这个女人,爱得快要疯掉。
不,他已经疯掉。既然亚特兰蒂斯戳破了十多年的虚假谎言,就让她承受真相,承担真相,与他一起。
无论他是谁,只要不是封决,不是那个背负神圣使命的大主教,不是那个最年轻的圣人,就可以了。
安雅起初在反抗,但在感受到封决的破釜沉舟之后,逐渐放弃了反抗的心。
不过是一个亲吻,她吻过无数的人,再多一个也没有所谓,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渔夫帽跌落在地,银金色的长风散了下来。
将圣人拖下圣坛,滋生的不是获胜的喜悦,而是无法言说的深深负罪感。
可如今,在权利的泥沼之中,安雅自身难保,又怎么庇护高高在上的圣人?
她随波逐流,渐渐被拖入情-欲的沼泽,碧绿的眼睛泛起迷蒙,甚至控制不住甜蜜的轻音。
声音溢出的那一瞬间,勒着她的男人却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松开了钳制着安雅的双手。
他捂住了脸,弯下了腰,狼狈地蹲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痛哭起来。
安雅也蹲了下来,眼里的情绪渐渐散去,她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浑厚坚毅如同山岳一样的男人,也在这一瞬间崩塌,变成一滩碎石,变成一片废墟。
安雅想要去理解他,突然自己的人生不是自己的,突然告诉他,有人替他背下了这一切,如封决一样的人,怎么承受?
他是封决,还是封决,从小接受教会教育,心无旁骛想要成为圣人的封决。
“对不起。”安雅轻声道歉,她不知道自己的歉意是否有用,但歉意换取来的片刻心安,足以支撑着她,去面对另一个人。
封决埋头,悄悄擦去眼泪。
“回去吧。”安雅说,“我送你回去。”
封决抬起头,黑夜之中,如同层叠夜幕的眼睛落在安雅的身上,深沉如月,一点点描摹这个女人的身影。
她的头发很夸张,那种浅淡的颜色就像是绘画天才精心调配出来的眼睛,一双眼睛像是昂贵的绿宝石,鼻梁高挺,嘴唇殷红。此刻,那唇微微肿着,他吻的。
封决看了许久,将她的影子印刻在自己的眼底,自己的脑中,灵魂上。
终于,他开口,声音沙哑:“我送你回去。”
“我们在约会。”他说,“让我送你回去。”
安雅无法拒绝。
归途,诡异的安静,两人都默契的没在说话,但交叠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终于,教堂的门近在咫尺。
安雅停了下来,钟善派来是车子仍然停在门口。
“回去吧。”安雅说,“我也该回去了。”
封决看她,他有话想说,却犹豫着究竟该不该说出口。
“想说就说吧。”安雅知道,他想说的话与荼路有关,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歉意。
如果封决仍是那个本初的他,那么应该是歉意。
“代我向他道谢。”他说,“也向他道歉。”
“好。”安雅应下。
见安雅答应,封决松了口气,他松开了紧握的手,向着教堂的大门走去,每一步都如此沉重,但他走得极稳,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教堂的门口,安雅才回过身,走向等候许久的车子。
保镖打开车门。
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车子内,安雅看了一眼,并没有感到奇怪。
钟善合上笔记本,摘掉眼睛,看向她。
“结束了?”他的视线落在安雅的唇,顿了一下,眼神沉了下来。
安雅没有理会她,她上车,坐在钟善的身边,车门关上。
“你怎么会来?不忙吗?”
“很忙。”钟善说,“但今天我的雅雅打了胜仗,我来给你庆祝一下。”
安雅知道她说仲裁案的事情,微微点头:“多谢。”
“我们回家?”钟善说,“我让厨师准备晚餐,还是说你想吃我做的?”
安雅却突然道:“不回家,去医院。”
钟善微凝:“医院?”
丛玉已经在政党的安排之下转院了,安雅这一去看谁,不言而喻。
“开车吧。”没有理会钟善的情绪变化安雅径直对前侧的司机说道。
司机抬头看后视镜,等待着雇佣者的指令。
钟善颔首,得到授意,车子稳稳启动,朝着联邦大医院而去。
一路上很安静,安雅闭眼沉思,钟善则处理他的事务,临近大选,他忙的焦头烂额。
眼睛盯着屏幕久了,头脑一阵阵的眩晕袭来,男人皱起眉头,摘掉眼镜,侧头枕在安雅的肩膀上。
女人睁开眼睛。
“没事。”钟善开口,“你休息吧,我枕一会儿。”他的声音含着疲倦,深深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