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元旦在哪过节?”
蒋月要上班,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宁国涛,回维州了不想住回那套拆迁房里,干脆都逃避了。
“就在这呆着呗。”宁清不以为意,“你呢?回去吗?”
“不回去。”他随意问道,“要不我俩一起过节?”
“好啊。”
她有时过年都能一个人呆着,更别说三天假期的元旦了。本城跨年都能将市中心挤到水泄不通,她也没出去凑过热闹。新历换旧年,也不过是平常一天。
在等主菜的功夫,宁清撑着头看着他。相比年少的青涩,他成熟了太多,她有时是看不懂他的。
已经不相信说一句我喜欢你,便能有厮守终身的信念与恒心。昨夜欢愉到极致,两人都闭口不谈爱。
“看我干嘛?”
她随口就来,毫不扭捏,“好看。”
“你对男女关系的定义是什么?”
宁清想了想,“最起码是思想和□□上的一对一。”
“那我们是吗?”赵昕远盯了她看,“我能做到。”
她笑着低头了,躲避着话题,“你这话说的,搞得我多不忠贞一样。”
“那你怎么看待昨夜?”怕她真说出什么屁话气了自己,他打了预防针,“你敢说一夜情,我现在就把你拖出去扔车上。”
说话做事,伤人只能在一定限度内。如果是爱的人,是不忍心让他失望的。
“我觉得,昨夜......”
她说到这时停顿了一下,耐心十足且抗压能力极强的赵昕远此时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如果她说的不是他想要的,都做好了拂袖而去的打算。
他不会永远对她有耐心,惯着她的。他没那么贱,要睡他,她付得起这个价钱吗?
“如果你没想好,那就不要说,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讲。”
“昨夜的事,昕远,你要对我负责。”
第47章
宁真一直以为,儿子会回维州过元旦的。
哥哥的生意越做越大,明年还有望当选人大代表,这份殊荣,是一个平头百姓,从零奋斗到有一份产业的最高奖赏。
相聚时兄妹偶尔提及年幼的艰辛,早年丧父,在村子里被人瞧不起。十几岁的哥哥就常年在外奔波当供销员,有了人脉与积累后自己办了厂。从一个十几人的小厂房,到现在解决本地上万人就业的公司。
从前宁家村未被拆的时候,偶尔回乡,总被村子里人夸命好。可是,他们的命又好在哪里?哥哥第一个厂倒闭了欠债到处躲的时候,个中滋味,谁知道?
他们不过是掌控了对命运的主动权,这是宁家村的人,最稀缺的东西。村里人一向逆来顺受,习惯了贫穷。他们被夸农民最伟大,却要顶着一顶光辉的帽子过一辈子苦日子。
同样,村里人接不住财富。拆迁这种意外之财,虽不说让他们翻身,但拿着拆迁款,足够细水长流以应付今后温饱了。
被拆后,聚集的村落被打散了,几乎每户人家都会有一套安置房。乡下房子面积大,有人选择拿个两三套房,有人选择拿一套房剩下折现。当然,不是什么大钱,顶多十几二十万,毕竟安置房很难转手卖出去。村子里大部分老人是住在安置房里的,李老太早两年没事干时,还经常跑去那个小区找人唠嗑,听些辛秘八卦打发时间。
那些选择拿了钱的人家,有一半,都在拿到拆迁款后一两年内,迅速被小辈们败光家产。当拆迁兴起时,一条地下产业链浮出水面,找准了手里有拆迁款的人家,将人带去地下赌场。人性经不起考验,不用多久,就能输光所有本钱。空手离场都算智慧,赌徒是会接着借高利贷翻本的。
宁家村的大部分人,一眼望得到尽头,是在复制上一辈的命运。机会来了抓不住,机会走了,还有一些人,彻底跌入泥潭。
不过宁真不爱听李老太讲这些村里的事,这些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会跟过得差的人交朋友?
元旦自然得跟娘家人相聚,她家的这些表亲们,都在兄妹二人照拂下,工作体面,小日子过得滋润。
春节会去公婆家,这是儿子回国的第一年,宁真以为,他元旦肯定要回来的。再没空,回家吃顿饭,也是礼数。
结果宁真给赵昕远打了电话,他说他不回来,有事要忙。
儿子不喜欢给人理由,成年后更是厌恶被人管着,宁真也不敢问。跟老公打电话时抱怨了句,老公却说,儿子不喜欢饭局,你们自家人聚着吃饭,他不想去,就不要逼他。
你们自家人。这句话的个中微妙,只有当事人才听得出。
宁真心里十分不痛快。
没有谁的生活是等待救赎的。
家离公司两公里多,宁清断然拒绝了他把车借给她开,或是接送她的提议。这不是扯淡吗?她从没娇弱到连两公里的路都走不了。
她重新骑上电瓶车时,发现会有点应激反应,摔下那一瞬的痛感与恐惧重新浮现时,骑行速度慢到旁边的自行车都能赶上。
她平日里几乎不运动,长时间加班忙碌时,是断然不能激烈运动,会有猝死的风险。只要不是雨雪天气,她干脆走路上班,天气冷,她会小跑着当锻炼了。
加班也少了,前三个季度足够拼了,最后一个季度,宁清不想那么累了。总要在收入和生活间找到个平衡,不,都不是生活了,是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