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再次被这严肃的两人吓到,但看到医生眼中的笑意,她瞪了赵昕远,“不要。”
这时医生手起刀落,已经拿了剪子过来把伤口上缠住的头发给剪掉。喊了护士来做清理,他去找麻醉药和针剂。
赵昕远看她还能有心思瞪她,就想着先出去把做CT的钱给交了,等她缝完针就能直接去做CT看看有没有脑震荡,这样快一点。
结果他刚要转身走,就被她伸手拉住了,问着他你去干嘛。
“我去交费。”
宁清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我不想一个人缝针。”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赵昕远哪里能走得开,只能在陪着她。
可是,这个过程,到底是在折磨谁?
打麻醉时,她的手死死地抓紧了他的手,针头进入那一刻,她的力气也用到了最大。
麻醉起效时,原则上,她的头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连缝针的过程都不会有感受。
但此时,无疑是赵昕远在受折磨。看着医生用镊子拿着针,穿过伤口将其缝合,再从头皮肉里钻出。肉身太过脆弱,但凡她今天伤得更重,他都不敢想象会如何。一针又一针,像是穿在他心上。
她是有多坏,自己打了麻醉不吃痛,却要让他守着她让他痛。
终于缝完针,他都要一身虚汗。看着她这一幅可怜样,他骂都骂不出口。
赵昕远问,“医生,需要住院观察的吧?”
宁清倒是先行回答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头也不晕,可以直接回家的。”
“其实不需要,去拍个CT,如果都感到正常,可以直接回家,四天后来拆线就行。但如果你非要为了放心,也可以,留下住院观察一晚。没事明天就走,床位紧张。”
“好,那麻烦您安排床位,我们住院观察一晚。”
不容拒绝的口吻,凌厉的眼神扫向她时,宁清被他吓得哪敢有异议。
赵昕远又带她去做了CT,再把她送到了住院部的普通病房内,是个双人病房,中间用帘子隔开了。他没有来得及买毛巾,去护士站要了点纸巾,将纸巾打湿了帮她把脸上的血迹擦掉。
这可不是什么温馨的画面。
赵昕远边擦边讽刺她,“你还真有本事的,骑车都不带安全头盔,当你钢铁侠吗?”
宁清更不敢说是自己闯黄灯了,“我以为晚上车少,谁想到对方闯红灯啊。”
赵昕远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你今天戴了头盔,需要来缝这一针吗?出了车祸,你先想想自己的错。要真出了大事,怪别人还来得及吗?”
“干嘛这么骂我?我又没让你来,你不来我照样等着救护车来。”
这个小白眼狼,他把晕染了血迹的纸巾扔在了垃圾桶里,“行,我不骂你,我走了。”
“你去哪啊?”宁清也生了气,“是你说要让我住院的,你既要骂我,又要说走,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吗?”
赵昕远想说你都有胆子骑车不戴头盔,都没胆子一个人呆医院?算了,跟她计较什么?
“那你赶紧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看着她又露出那副可怜样,他耐心解释着,“我要去派出所一趟,你的车子也要找人处理。”
“那你怎么知道我睡着了?”
“把你喊醒就知道了。”赵昕远瞪了她,“赶紧闭眼。”
刚刚给她吃了药,她闭了眼后,呼吸逐渐平稳,入睡得很快。
赵昕远弯下腰,看着她的睡颜。真是睡着了才没了那股子攻击性,手掌不受控制地摸了她的脸颊,又怕吵醒了她,只是触碰了下,心中对她说了晚安,才离开。
当在派出所看到出事那一瞬的监控录像时,赵昕远没了刚才的温情,只想揍她一顿。她刚刚怎么好意思怪他骂她的?
这都黄灯了,她还在加速往前冲,而那辆摩托车是早走了两秒,这就给撞上了。她的脑袋被摩托车上的后视镜打到,整个人都随着惯性摔倒在了地面,车子压在了身上。
她晃悠着站起来,挪动到旁边时,她到底有多疼,又多坚韧到不向人求助,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她是不是,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而不是找他。
他一直以为十年很短,但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在派出所里,他极力抑制情绪最深而脆弱处引发的冲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录像回放,感受着她的痛,折磨自己才能减轻无能为力的痛。
宁清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正看着她。
她十二点时醒过一次,他不在。那时她突然反应过来,他会去看监控录像,他就知道她闯黄灯了,明早肯定又要来阴阳怪气地骂她一顿了。
半夜里人脑袋都不清醒,会胡思乱想,她竟然在担心被他骂中又睡了过去。
“醒了,头晕吗?”赵昕远夜里回医院后,去取了CT报告,找了急诊科医生看了,并没有什么事。
宁清看他一脸平静,一点骂她的征兆都没有,摇了头,“不晕。”
“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我想回家。”
他有着无限温存的耐心,“好,我带你回家。”
宁清上了车就想起来给师傅发了信息,简明扼要地说了事故,并要请三天病假。今天周三了,连上周末,一共能歇五天。虽然没什么后遗症,只有屁股那隐隐作痛,但她也没要钱不要命到只休息一天就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