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冷了?”寒楼弃瞥她一眼,语气听上去还算好。
殷凝有些意外,刚才看到她从山间木屋走出来时,他明明是愤怒的,生气到不惜在她面前虐杀一个暗卫。但现在他神情缓和了不少,虽然眉眼间还是一片沉冷。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跟着九王妃和沈玉跑出去。
殷凝“唔”了一声,不知所谓地应了一句:“屋里不冷。”
寒楼弃看她许久,启唇道:“好好待在我身边,别人能给你的我会加倍给你,别人不能给的我也会一并给你。”他其实是想说些好话来哄她,但说出口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一句。
殷凝把脸埋进枕头里,心想,可我要的是你的命啊。
他站直了身,将沾了残雪的外袍脱下,嵌了轻铠的衣袍落地发出一声有分量的闷响。
然后殷凝感觉床榻往下陷了一点,他坐下来,倾身向她靠近,道:“把身上脏了的衣服脱下来再睡,雪化了渗进去会着凉。”
“哦,好。”殷凝把那件大氅扒拉下来,慢吞吞去摸自己的衣扣,将衣裳一件件解下来,脱到中衣她就收手钻进被窝里。
然后寒楼弃伸手捏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揪出来,像是在提一只小狐狸。
“你做什么?”殷凝是真的困了,毕竟她昨晚没睡好,她是背对着他蜷缩着侧睡的,被他这样一提后衣领,只好转头问他还有什么事。
寒楼弃干脆也上了榻,胸膛贴上她的背脊,说话声也一下子变得很近:“把领扣解开。”
他的声线很好听,带着磁性的沙哑,压轻了有种丝绸拂过耳边的细腻柔感。
殷凝怔了片刻,捏着衣领往被窝里缩,声音里有些慌乱:“别,我还不想…”平常她对寒楼弃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戒心,因为他不会动情,也就没有欲念,但现在可不一样。
少年修匀有力的手指贴着她细嫩的肌肤往衣领里钻,他的手指有些冰凉,因此侵入感特别明显,殷凝忍不住抖了一下。
救命,这可是大白天。
寒楼弃垂眸看她,女孩双眼紧闭,眼睫不住颤动,发间的狐耳警觉地竖起,耳尖那撮毛有些粉,惹人怜爱。
他很容易猜到她在想什么,连蛊毒都不怕,居然会害怕这种事情么。他故意凑近了一些,往她毛绒绒的狐耳轻吹了一口气。然后那双狐耳极快地抖了几下,白蓬蓬的软毛一下子炸开。
殷凝:!!!
她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了起来,只想往被窝里钻,但寒楼弃长臂一伸直接压住了被子,她,她钻不进去。
“皇后,”寒楼弃声音低哑,薄唇只差毫厘就要吻上她的耳朵,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一片柔羽,往她心尖上撩,“你有侍寝之责。”
啊啊啊怎么办他要来真的!
贴着她背脊的胸膛温暖到像是要烫到她,她对这种事情没有一丁点预料,只有种想要一头撞在床头的冲动。晕过去也好,她不要过程呜呜呜。或者可以说自己来癸水吗?
寒楼弃觉得但凡他再说一句过分的话,怀里的女孩就会被吓得不管不顾跑下床,于是他收回了探入她衣领的手指,放在她面前,轻声道:“睁开眼看看。”
殷凝缓缓睁开眼,苍白指尖夹着一片碎雪,已经有些融了,晕开的水迹沾湿他淡色指甲。
黏连的水光看上去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可描述的联想,她默默捂脸。
寒楼弃缓声说:“我只是帮你挑出剩下的雪,你脸红什么?”
“没有,”殷凝明白是自己想歪了,死鸭子嘴硬一样咬牙切齿道,“谁脸红了我没有。”
寒楼弃没有说破,他一撑起身来,殷凝就迅速钻进被窝,只剩一点点白绒耳尖露在外面。他有些想伸手拨弄几下,但只是有些可惜地捻了捻指尖。
不过他有些好奇,于是靠坐在床头,垂眸轻声问:“你害怕给我侍寝?”
“……”殷凝想假装听不到,但他又问了一遍。
她只好从被子里钻出来半个头,因为闷在被窝里小半会,杏眼蒙了一层潮气,湿漉漉的,她小小声道:“也不是怕,我只是…”
“只是不愿意。”寒楼弃语气平静。那双凤目可以看清世事洞察人心,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绪。
“……”殷凝有种自己还是缩进被窝里比较好的自觉。
他有一瞬间想追问清楚,她为什么不愿意,他有哪里做的不好。但这个念想只是一闪而过,该怎么让一个女孩喜欢你呢,哪怕你手掌至权,将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不来。
殷凝原以为他会追问,但他只是静静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两扇长睫打下一层阴影,更显眼窝深邃。象征九五至尊的帝王冠冕和偏苍白的少年面相,这两者在他身上融成了一种特殊的美感,清澈的偏执,绝对的权与力。
她的目光又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唇,脖颈笔直修匀,微散的衣领露出半截锁骨,中央的凹陷处像个小窝,刚好能让她一个指尖戳进去。
寒楼弃的双眼毫无预兆地睁开,刚好捕捉到她的视线,她顿时转过头闭上眼睛,要多做贼心虚有多做贼心虚。
少年笑了一下,笑声比外面敲着窗棂的雪花还要轻。
殷凝睡到大概黄昏时才爬起来,寒楼弃没走,一直坐在她身边翻着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