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未瞧清沈烟眼底的东西。
等到乌黑云层移开,一嗖冷风涌入窗缝,沈烟凉得轻嘶了声,动了动身子后,她突然开口:
“事情都忙完了?”
顾呈安愣了下,恍然挑了下侧眉,悠闲道:“差不多,付清卉怕是活不成了。”
远想着,打完第一针后,付清卉可撑到第二针。
也是高估了付清卉的意志力,皮肤开始瘙痒后,也开始出现幻觉,只顾着撕咬抓扯自己手臂,没过几天,就奄奄一息,不成样子。
话毕,顾呈安望向沈烟,尽可能地去看透她细微表情。
可惜,沈烟全程很是平淡,没半点惊喜甚至连解脱感也没有。
顾呈安无奈摇头,开始坐在椅子上愣神。
如今的沈烟,成了真正的木偶。
只不过,没人提着线。
默了许久。
沈烟转而移开目光,抬眸去瞧那柜上摆着的红玫瑰。
她愣愣发问:“我什么时候去意大利?”
“等签证办下来就可以出发了。”顾呈安知道她心底的抗拒,便哄着说:“你放心,意大利环境很好,人不多,你也能自由点。”
听这话,沈烟蓦然出声笑了,她呼吸浅浅:“要是可以,我想躲去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顾呈安眉头一紧,又缓慢松开,他没再继续,反而生硬的错开话题:“去之前,还是不愿意见人吗?”
自从沈暮沉来过之后,沈烟就不愿见人了,连夏枝出院她都是关在病房里,更别提谢晏了。
为了隔断开所有人,沈烟身边的电子产品全都关机,她把自己封闭在这间屋子里,生也是她,去也是她。
倏忽,她问:“谢家怎么样了?”
顾呈安一顿,转而反应过来,她还是惦记着谢晏,哪怕嘴上不提。
他勾了勾唇角:“一团糟。”
说着换了个坐姿,好似要来正经吐槽一番:“谢文江心脏病复发,谢氏集团内部为着谁来坐这个位置,吵翻了天。”
“你也知道,谢文江处处风流,难免冒出几个私生子来和谢晏分家产,可你家谢晏,也真是聪明。”
听顾呈安说你家谢晏,沈烟心尖莫名一颤,压下渐乱的心,她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翻身上床。
顾呈安说着话,全然没注意沈烟已经躺在床上了,话语间是对谢晏的赞叹:
“这小子恐怕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着手用最便宜的价钱买下谢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按照占比来说,他可比谢文江这老家伙更能担起大股东的身份。”
“这样的话,整个谢家都会被握在谢晏手上,而你……”
顾呈安摸索着想了想,转过身手肘搭在椅背上,神色颇为惊喜道:“不就成了老板娘。”
沈烟眉眼一抬,那准备拿纸杯的手下意识顿住,半秒后,又不动声色把那纸杯端在手里,默然看向顾呈安。
顾呈安对上那淡然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慌乱,疑惑着问:“怎么了?我说错了?”
沈烟噗嗤笑了一声,笑他的疑问,她淡声道:“他不要谢氏。”
“那他要什么?”
顾呈安来了兴趣,从椅子上起来,又往前走了两步,瞧着热闹。
沈烟明眸转了下,不尽然为着他对谢晏态度的转变,无语叹了口气,她说:“他要让谢文江亲眼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转手他人,而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沈烟的语调很轻,但话语间的内容又很重,让人不寒而栗。
这也难怪。
毕竟谢晏和沈烟是同类人。
顾呈安听着,不免惊叹谢晏那细腻,又狠厉的手段:“他可真厉害。”
让躺在病床的谢文江先是看着公司发生内部争斗,再感叹自己儿子的手段让公司恢复平静。
等谢文江彻底松了口气时,谢晏再将谢氏一并卖出去。
那个时候,对于谢文江这种商人性质的自我利益者,才是真正的打击。
想通这一切后,顾呈安默然摇头笑了笑。
谢晏他……
有胆识有脑子,还专一。
这也难怪,沈烟会对他念念不忘。
他双手揣进白大褂口袋,垂眸笑起,神色中尽是赞扬。
“顾呈安。”沈烟瞧着他,眉头止不住皱起,她冷然发问:“你看上谢晏了吧!”
这一刻,换顾呈安愣住。
他懵了:“啊?”
沈烟坐起来,气不打一处来的盯着他:“又是帮他送花,又是去细查他正在做的事,还整天谢晏长谢晏短的。”
他俩好的,像是连体婴。
她莫名恨了顾呈安一眼,甚至有些抓狂道:“顾呈安,你的爱情就不能离我们两个远一点吗?”
顾呈安顿时被气笑,唬她:“那我跟他接触,是因为谁?”语气泛起委屈:“小烟,你可真会怪罪人。”
沈烟下意识抿唇,哑言:“怪我怪我。”她往后靠枕头,满脸无奈:“怪我让你喜欢我。”
顾呈安啧了声:“知道就好。”
“不过你最近的精神气好多了。”
沈烟仔细瞧他,又解释:“这也难怪,没跟那么多女人搅在一起,黑眼圈都淡了。”
“……”
空气静谧,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氛围。
顾呈安无奈轻笑了声,断开话题:“走了,你自己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