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没有温度甚至带着点讽刺意味的淡笑,出现在林季延那张一向宠辱不惊的俊脸上,他并不意外,早就料到是这结果。
“倒不需要用刀子。”
他抛出钩子,成功引起林培德的警觉,紧接着,他突然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爸,我把手头所有公司股份抛了怎么样?”
林培德眉头皱成了“川”字,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面前的年轻人,仿佛在瞧一个离经叛道的疯子。
早在他和林季延妈离婚前,按照前妻和家里老人的要求,他便将一部分公司股份以赠予方式转到了林季延名下,这些年,陆陆续续又给了一些,这小子如今是海顺实至名归的第一大股东,儿子虽多,始终在他心里,公司以后是要由老大掌舵的。
现在这疯子要抛售公司股份,那股价必然动荡,资本市场本来就是群狼环伺,若是各大利益方听到风声,他辛苦一辈子创立的海顺控股,将来还姓林吗?
林季延才不管自己出口的话在老父亲听来有多么的心惊肉跳,他只要一个婚姻自由,既然长辈不给,那就真刀真枪地凭实力谈条件。
“你们不同意也不打紧。”他慢悠悠说下去,“我早就财务自由了,带着愿愿移民国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和我妈身边也不缺子女,想来也不缺我那点孝心……”
“混账东西!”
林培德目光喷火,要不是红木书桌太沉,他早已经把桌子给一把掀了。
吼完这四个字,他气得眼冒金星,头皮都要气炸了,暴躁地背着手原地徘徊几步,见这兔崽子还老神在在摆弄手机,便又余怒未消地重新坐下。
“你别乱来。”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略显憋屈的四个字。
林培德彻底冷静下来。
这是臭小子的谈判谋略,他一个黑心律师,最懂拿捏人心,刚才就是着了他的道,差点被带进阴沟里翻了船。
一个未成年就拿捏父母心理,在父母离婚之际,撺掇着爷爷妈妈为他争来公司绝対控制权的男人,他怎么可能肯抛弃一切名利,为爱走天涯。
虽然了解儿子,但林培德心里也门清,最好别把他惹毛了,要真撕破脸,这种事他真做得出!
书房里硝.烟味浓厚,父子俩针尖対麦芒,无声対峙着。
“这样吧……”林培德到底老奸巨猾,“你跟愿愿的事,你妈妈那边要是同意,我就没意见。”
他巧妙地把球提到了前妻那边,让她头疼去。
前妻家里显赫,前岳父是法学界大拿,前岳母资深外交官,前妻眼高于顶,且就这么一个儿子,在挑选媳妇上眼光只会比他更高。
林季延淡笑不语,站了起来。
站起来比他爸还高的男人,平静俯视着自己已经老迈的父亲,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优越常人的情绪管理,任何情况下都不慌张,从容且淡定。
手悠闲插兜,他在转身前说:“我要娶愿愿,只是通知你们。”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同意。”
—
或许是前阵子淋雨多了,寒气入体,这回痛经来得异常汹涌,疼痛感一波接着一波,许愿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虾,将热水袋捂在肚子处,疼得意识模糊,连入睡都困难。
夜太漫长,只能胡思乱想。
齐晓暮也痛经,每次惨兮兮提起痛经的痛苦,总说妈妈会担心得一夜睡不好,一个晚上起来好几次,要么给她端红糖水,要不就是单纯陪着她掉眼泪。
这样的陪伴许愿从来没有得到过,每次听了以后总是默默艳羡,齐晓暮这样的娇娇女离不开父母,越长大越依赖。
而她呢,原生家庭破碎成年后只能独自飘零的人,只能依靠自己。
挨过这漫漫长夜。
房间没开灯,她脸色惨白地闭着双眼,迷糊中感觉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摸到她额上的薄汗。
以为是唐浣回家了,她仍旧紧闭着眼,眉头皱巴巴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非常虚弱:“唐浣,书桌抽屉里的止疼片,帮我拿一片。”
窸窣一阵动静后,被子突然被掀开,陡然钻进来的冷空气令她身体本能地一缩,随后整个人被一只肌肉紧实的手臂揽着坐起来,她顺势背靠在他厚实温热的胸膛上。
一颗药丸被喂到嘴边,紧接着一杯温水贴上她的唇。
动作轻柔。
“吃药吧。”
是男人浑厚的声音,在夜里听在耳里,会有很安心的奇异感觉。
许愿咽下止疼片,终于睁开迷蒙的双眼。
“你怎么来了?”她还没睡糊涂,自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昨晚他们还亲密无间,做尽一切情人迷恋的事。
她的唇上,腿..间,几乎每个地方,都还残留着他的痕迹,就像深刻的烙印,无法从身体里强行抹去。
“唐浣说你可能快晕过去了,我就来了。”
“她人呢?”
“不知道,我不太关心。”
林季延将她放平在枕上,弯唇看着她那一头乌黑如泼墨的长发,自己脱了外衣,掀开被她睡得暖烘烘的被子,自然而然地钻了进去躺着。
“别。”许愿将手抵在他即将靠过来的胸膛,下意识要躲,不接受他如此的靠近,“我身上有血腥味。”
“这不正好。”他含笑的眼里顿时蕴上如水温柔,倾身碰她的唇,“我一直想做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