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晴舒服躺在床上一条一条读着网友们的留言,许愿一开始听了也乐,过了一会儿竟也莫名伤感,再也笑不出来。
她过去兢兢业业跑新闻,其实对网络上的声音关注得很少,听说过自己在网上人气不错,但也只是听过就算了,生活里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普通人从电视台离职,竟然让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们关心扼腕,甚至在网络上为她发声鸣不平,甚至还有人担心她未来的职业前景。
她必须要承认,此刻心里尤其暖,不知不觉被那么多陌生人喜欢着,她也不能幸免地感觉到受宠若惊。
其实,她还是普通人,专注做本职工作而已,只是这些年有幸在传媒平台工作,才能把她的声音她的画面传播出去,让她得到了这样特别的际遇。
许愿此刻真想插上翅膀回到她爸身边,在他耳边告诉他,感谢他的引导,她才有幸选择这份职业,成为比他更幸运的记者。
“葛晴,你跟学长在大学时熟吗?跟我聊聊他在耶鲁时的情况吧。”
关了灯,许愿睡不着,突然向也没睡的葛晴提出这样一个请求。
在美国读书的日子,他少有提起,反而令许愿越发好奇,他遇到过什么人?难道从没有想过留在美国发展吗?
“姐姐你问我就对了。”葛晴激动地骨碌起身,面朝着她趴着,“我跟学长不熟,只是一个留学生同乡会的,学长那可是我们协会的风云人物,每回我们办趴体,我另一个女同学第一句必然问,林学长来吗?”
“真的好多女孩子跟学长表白,学长全拒了,我们好多人以为他和王澜学姐是一对,他们两个人经常被人看到在图书馆一起进出,可惜没有哎,王学姐后来交了个白人男友,一毕业就结婚了。”
王澜?
许愿在心里默念这个陌生的名字,想起那一次和齐晓暮在银河里偶遇林季延和一位很知性的女性,等雨停的时候听到他跟对方说,“还记得Yale那场雨吗”?
所以,应该就是她吧。
葛晴看不到此刻许愿的表情,更无法窥探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惘然。
许愿确确实实在迷惑。
她可以理解自己对他的倾心,那抹少女时的心动很早就在她心田栽下,生根发芽,可是他呢?为什么这些年他甚至比她还执着,明明他身边不缺优秀美丽的女性。
他的妈妈说,迟早林季延会变成像他爸爸这样的人。
许愿在深夜里想着两道墙之外的男人。
他会吗?
不会的,她很肯定地对自己说,就像她成不了姜思韵,林季延也不会变成第二个林培德。
酒店的床不怎么习惯,隔天一早天蒙蒙亮她就醒了,一看时间,六点都没到,葛晴还在呼呼大睡,她躺得腰痛,干脆起来,洗漱好把自己裹成粽子,打算去酒店的私人海滩走走。
经过隔壁的隔壁房间时甚至停留了片刻,耳朵凑过去听了几秒,没动静,应该还没起。
有瑞瑞在,他晨跑的习惯可能不得不停一停。
清晨冷得刺骨的海风很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只要站在海边,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再多的烦闷也被吹散在风里。
风刀子似的,刮得她脸疼,正要搓搓手准备回去,身后传来一声亢奋响亮的“姐姐”。
她转身。
就见林季延和瑞瑞一身休闲运动装,沐浴在晨曦微光里,像两道光,劈开了朦胧晨雾,向她跑来。
瑞瑞跟小火/箭似的,“咻咻咻”就冲到了她面前。
“姐姐不厚道,一个人偷偷来海边玩。”他的表情在高兴和不高兴转变,很是可爱。
“你们在睡,我哪敢吵醒你们。”许愿话是对着瑞瑞说的,眼睛却看向林季延。
他手插着兜,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噙着浅淡亲和的笑意,站在海边的他,背后是一片蓝天碧浪,他也因此青春平和,不再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瑞瑞叽叽喳喳的,跟海鸥一样吵:“哥哥不让我赖床,五点半就拉我起来跑步了,我们都绕着酒店跑两圈啦。”
小朋友眼睛很亮,表情是又享受又痛苦。
许愿仔细一瞧,发现还真是,瑞瑞跑得小胖脸红扑扑的,耳后根都是汗。
跑了两圈,林季延同样精神焕发,只是深沉的视线一直落在许愿,似乎发现了她的情绪不高。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他果然问得直接。
当着瑞瑞的面,许愿不愿多说:“刚运动完了毛孔开着,海边风大别着凉了,你带瑞瑞回去洗个澡再过来吧。”
“我在这里等你。”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没立刻答应:“去大堂等我。”
他也在担心她在海边一直吹风会感冒着凉。
许愿答应了,各自步向不同的方向,许愿走了两步,回头,却正好对上他同时转过来的视线,隔着距离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大堂等了一会儿,他就一身干爽出现,上来先握她的手,发现不算冰凉,但也谈不上温热,包住她的手掌就再也没松开。
瑞瑞没有跟来。
“瑞瑞呢?”
“扔到陆丰南房间了。”
他答得简单,但也多少能料到,一定是两边都哀嚎。
时间其实还早,酒店大多数住客都被度假生物钟支配,多数没醒,两人手牵手踱向沙滩,海滩上也只有他们俩,这方绝妙的水天一色,无人打扰,只有他们独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