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哥哥凌厉迫人的视线，她下意识地咬住唇，不过她知道哥哥虽远在江夏，却在京城布有耳目，此事虽然外人不知，但恐瞒不过他的眼睛，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
“啪！”这次不同于上次的戛然而止，哥哥的一巴掌已经重重落在她的脸上。
恍如一盆冰水从热恋中的少女头上浇灌下来，全身凉透，一巴掌下来，百里雪惊得呆住，哥哥的手也僵滞在半空中。
夜色，这样的冷，空寂，寒凉，百里雪几乎站立不稳，从小到大疼爱她的哥哥竟然会真的对她动手？只因为她爱上了轩辕珏？
百里雪的脸上还残存哥哥手心厚茧划过的刺痛，她不敢置信，“哥，你打我？”
百里长卿面对妹妹惊痛的眸光，猛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声音不见半点起伏，冷得像冰，“跟我来！”
哥哥的手，那只执掌三十万精锐雄师的大手，像坚硬的铁爪一样钳制住百里雪的手腕，她动弹不得，也挣扎不脱，“你要带我去哪里？”
百里长卿一言不发，冷峻的脸庞如深秋般沉寂，拉着她就去往后堂。
这条路明明这样熟悉，此刻却又这样漫长，百里雪的手腕很痛，却咬牙不叫出来。
到了后堂的祠堂，百里长卿猛地松开阿雪的手，竭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朝着大门深深一拜，然后缓缓推开大门，冷冷道：“进来。”
这里供奉着父母的牌位，烟雾袅袅，檀香阵阵，百里雪顾不得手腕的疼痛，收起了所有的任性和委屈，默然跟着哥哥进去。
“跪下！”百里长卿凝视着父母的灵位，神情肃然，忽然厉声对妹妹道。
哥哥从未对自己这般声色俱厉过，百里雪心尖一颤，跪了下来，虽在父母灵位面前，神情却依然倔强如初。
百里长卿对阿雪的倔强视而不见，沉声道：“长兄如父，你是哥哥一手带大的，今天哥哥要你当着爹娘的面立下重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见轩辕珏。”
“不要！”百里雪本能地反驳，咬紧牙关，“我不要！”
百里长卿忽然冷笑，三十万精兵统帅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显露无疑。
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的笑让百里雪一阵阵心悸，哥哥永远都是刚强凌冽，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漫漫黄沙，尘土飞扬，她从未见过哥哥这般奇异的笑容。
令人窒息的沉寂之后，百里长卿似笑非笑，“能让我唯一的妹妹对他这般死心塌地，轩辕珏果然好手段。”
第2卷 第八百八十二章 地狱与人间
为什么哥哥对轩辕珏有那么深的敌意？百里雪忍不住辩解，“哥，子珏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子珏？百里长卿浓眉深蹙，淡淡道：“除了薛皇后之外，你是唯一一个能这样叫他的人吧？”
百里雪并不否认，“他和别的皇家男人不一样，他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女人，哥哥你了解我，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如果他有了别人，不用你逼我，我就会离开他。”
“阿雪。”百里长卿看向她的目光有深深的失望，“你只看到了他的一面，或者说他刻意展现给你的一面，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你却不愿去探查，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自己竟然让哥哥失望至此？百里雪抿唇，心底微微刺痛，“那你告诉我，他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
百里长卿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深邃，“哥哥在地狱与恶魔为伍，就是为了让你在人间笑看风云，阿雪，哥哥怎舍得你坠入地狱？”
有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地狱？恶魔？百里雪蓦然觉得身子一凉，竟然是这样的冷，抱紧哥哥的腿，“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是地狱，还是人间，我都要与哥哥共同面对。”
百里长卿单膝弯曲下来，凝视着阿雪的脸庞，十六年了，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风华绝代的少女，明珠绚烂，每个人都想握在手中，又会有谁去关心要经过多少日日夜夜的磨砺和锤炼，才能成就明珠的光华？
“阿雪，听哥哥的话，和轩辕珏一刀两断，再不见他！”百里长卿握紧她的手，像小时候那般温暖而有力量。
从小她就知道，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哥哥用坚实而强大的力量为她撑起了一片无忧无虑的天空，她之所以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都是因为哥哥为她挡住了一切风霜刀剑。
“哥！”百里雪摇头，“为什么我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他已经答应只会要我一个，为什么还要逼我和他分开？你和玥姐姐已经如此痛苦，难道我也要步你的后尘吗？”
提到贺兰玥，百里长卿蓦然变了脸，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冷淡，“哥哥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见哥哥陡然变得陌生，百里雪心底一涩，猛然想起轩辕珏宠溺含笑的眼神，温暖舒适的怀抱，在东宫的时候，她渐渐开始迷恋他的气息，贪恋他的温柔，还有那些缠绵入骨的夜晚，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除非你有足以让我离开他的理由，否则这一次，我不能听哥哥的话。”百里雪深吸一口气，固执道：“我不会因为他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得多就离开他，他也离不开我。”
“他真的离不开你吗？”百里长卿冷笑，没有谁是谁的一辈子，没有了轩辕珏，以后还会有别的男人爱她宠她，但生命有不能承受之重，有些东西他不愿告诉阿雪，也不能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了一切，脸上还会再现春日暖阳般的笑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