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握着相见的手:“我们两个没有福气托生在母亲的肚子里,可是我们和相知一样长大,吃穿用度并无分别。在外头,也都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如今家中重振声势,谁敢看低我们?可一旦你和她一起嫁去了王府,为人侧室,那就真的一辈子矮人一头了。这婚事,原先她们不要的,如今煜王得势又来抢……我真是替你不平!”
……
董家的风波很快平息,公布了下一场的彩头,是皇后娘娘亲赏的累丝立凤金簪。
因这彩头是全场最为贵重的,想要的人家也多,因此规定参赛的可以有十队,每队两人。
一男一女,不许请高手代打,争抢彩头之人必须亲自下场,女子可由夫婿代替。
这也是过往的保留节目了,给青年男女们认识相看的机会。
早已有宫人去往各府说明规则,一个宫人特意奉承荣相知:“荣家的姑娘,论模样满京城千金都比不上,论马球打得比男子还好,这么好的簪子若是别家得了去就可惜了。”
荣相知立即就喜欢上了,拉着大哥说想要这金簪。荣相顾一看,那下头永安侯的小千金小公子,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子侄女都已经下场去牵马,不想与之相争。就说:“我们一家才下场,现在又一起上,不太好。你喜欢,大哥给你买一个好的!”
“不嘛!皇后娘娘的赏赐,怎么能一样呢?”
大嫂顾霜提了个折中的办法:“相公可以去帮妹妹找一个相熟的别家公子帮忙。”
第18章
荣相顾立即想到云仲卿,他与妹妹有婚约,来帮妹妹打马球,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他带着荣相知去球场边找到云仲卿,将所托说出来,问:“仲卿可愿襄助?”
云仲卿自然愿意,他正愁没机会在荣相知面前表现。
荣相知立即问:“这个彩头我志在必得,公子马球上可有把握?”
此言一出,云仲卿犹豫了:“三姑娘,我马球的确一般,生恐辜负了姑娘所托,要不我给你找个马球厉害的吧!煜王的马球打得最好!”
这正合荣相知的心意,荣相顾却觉得不妥:“岂敢劳动煜王……”
荣相知打断道:“好呀,煜王是公子的表兄弟,请云公子帮我请动这尊大佛。”
云仲卿果真转身去找煜王。荣相知要跟去,荣相顾一把拉住她:“你要做什么?”
“打球呀!哥哥不肯帮我,自然有人愿意。”
荣相顾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这样不是让四妹妹难堪吗?”
“难堪也比咱们家丢了这到手的荣耀好!难道你要看着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家踩到我们头上不成?”
“什么咱们家的荣耀,你惦记的是你自己的荣耀吧?你跟那些拜高踩低的人有什么不同?看看云仲卿对你的好,不觉得背信弃义很可耻吗?”
荣相知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哥哥,你怎么这么迂腐不知变通!咱们的祖上就是识时务,豁得出去才抓住了机会,帮助太|祖皇帝开创基业,有了荣家这泼天富贵。若都跟你似的,咱们荣家还在边陲之地当个七品小官呢!”
说着,荣相知头也不回地跟着云仲卿上了望月台。
荣相顾只好跟上,但这一幕还是被外人看在眼里了。
“你看荣家三姑娘,自己抛下兄长,跟着一个外男往男宾席去,什么规矩?”
“荣家行伍出身,替陛下卖命才有今日。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仕宦读书之家的规矩。”
显旸看到云仲卿带着荣相知请他襄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拒绝。
开春后,西秦接管之事正式推进,虽然官场上的事显旸不必操心,但当地的军务改制收编,需要他一一过问。何处险要需要驻防,何处是繁华市镇需要驻军接管,何处有西秦流窜的军队需要剿灭……西秦与阳州之间如何往来,一脑袋问题。
再加上王府改造,两件事让他忙得昏天黑地。偶尔回宫给太后皇帝皇后请安,也是略坐坐就走。太后提起婚事,显旸只说:听父皇和太后安排。
等他知道后宫里张罗着给他说亲,还把阵仗闹得这么大的时候,他猜出来是皇后的意思。便索性顺水推舟,反正他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
此刻,看着这招摇的场面,还有一茬茬来跟他套近乎的宗亲重臣和他们带来的女孩,今日是打算绝不上场逞威风。
于是,显旸出言推辞:“我小时候喜欢马球,多年未打生疏了,球技估计还不如仲卿,还是你自己上吧。”
“你就别谦虚了!我都跟人夸下海口了。”文仲卿恨不得给他作揖。
荣相知并不知道煜王的顾虑,只想着他对自己青眼有加,若一起赢下这彩头,更是情分不同,那金簪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定情之物。有煜王的意思,到时候再让父亲去与陛下商谈,便更顺理成章了。
显旸扫了一眼皇后那边,估计她正看着。他又辞了一番,荣相知急了:“殿下一场马球都不肯帮,还说什么……荣家的事都是你的事?”
还有那“若有差遣,无所不从”八个字,她没好意思当着文仲卿说出来。
这话是说他言而无信,这于周显旸简直如一道紧箍。
是啊,过去那么多年,艰难到走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三姑娘在永华宫外的冬夜里对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