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替姑娘担心……她模样周正,又伶牙俐齿,若再有攀高之心,姑娘就不担心,她会趁机勾引殿下吗?”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荣相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难为你一心为我想着。”
“姑娘真不担心吗?”
飞云停下,坐在秋千上拉了飞雪一下:“你怎么傻了?就算殿下瞧上她收了她,那也只是姑娘的奴婢,替姑娘伺候殿下罢了。你这话是污了咱们姑娘的体面 。”
飞雪立即告罪:“奴婢失言了。”
荣相见看着截然相反的两个侍女,抿嘴笑了。
周显旸与长府官议事之后,再去花园没见着人。一问丫头,说荣相见独自在内书房抄佛经,叫人不必伺候。他过去一看,一手的颜体很漂亮。
“怎么好端端抄起佛经来?闭门思过几天,王妃就觉得无聊了?”
荣相见搁下笔,写好了一卷,捏着酸胀的手腕:“不是说要在王府里修一个佛堂吗?如今暂且盖不了,可以先准备些佛经,到时候在佛前贡着也显得有诚意。”
周显旸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按摩着:“王妃这样诚心,必定心愿得遂。”
荣相见见他这样知冷知热,心中动容:“我的心愿就是煜王府上下平平安安。”
周显旸手上动作一滞,温柔地笑了:“能得王妃这样贤惠体贴又有才干的妻子,真是我的福气。”
荣相见忽然问:“如果我不贤惠不体贴不能干呢?”
第65章
煜王奇怪, 反问道:“如果我没有收复西秦,没有替你二叔报仇,没有促成你娘迁坟, 你会为我张罗这些吗?”
荣相见也被问住了,答不上来。
她是总听别人说她娘不懂规矩, 既不贤惠也不体贴, 连针线都很差,可是父亲还是喜欢,没理由地喜欢。她一直很羡慕罢了。
她放下这些胡思乱想, 重新研墨,递了根笔给煜王:“殿下得闲,给你派个差事。”
“我不信佛,抄佛经是亵渎佛祖。”
“我知道,”荣相见抽出一幅图画,展开给他,“父亲给我陪嫁了一个避暑的园子, 就在西北郊外,眼看着改建修葺完毕。还请殿下赐各处亭台轩馆的联队和题字吧。”
周显旸一听当即搁下笔:“我可干不来这个, 叫长府官去外头找几个会做的就好了。”
“又没有让你考科举,不过是想沾沾殿下的福气。”荣相见退而求其次,“殿下能写几个就是几个, 写不了的就只赐个名,让他们按照名字写对子。”
王妃盛情, 周显旸少不得答应,这一下午在书房里抓耳挠腮的, 把那经典书籍翻了又翻, 竟然没有临阵脱逃。
荣相见则继续抄着佛经, 两个人对坐在大书案前,一坐就是半天。
晚膳时分,琳琅来唤他们时,笑出声:“咱们家要出状元了!”
两个人这才搁下笔,对视一眼,手上虽然累,但心情都是难得的平静。
荣相见兴致不错,告诉琳琅:“去把我酿的桑葚酒拿出来,大家好好喝几杯。”
此后每一日,在府中写字看书下棋弹琴,喂喂黑猫和大雁,颇有神仙眷侣的意思。
可是,琳琅她们却有些焦虑,因为她们慢慢发觉,值夜时从未听过屋里有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响动,主子也从未半夜叫过水,又不敢过问这事。
这日,昌国公府送来消息,说荣相予顺利产下千金,荣相见高兴地在府中踱来踱去。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去抱抱这个小外甥女。只能打点着,封了一份贺礼,让卫妈妈送去。
因此一事,荣相见在府中呆不住了,煜王却丝毫没有腻烦。
两人在亭中对弈时,相见问他:“殿下,真沉得住气,丝毫不觉得日复一日的日子,渐渐没有趣味吗?”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这样宁静的日子了。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没有坏事发生,就是最好的。”
如果母亲在,周显旸愿意今后都过这样的日子,然而终究不可能。
说到这里,荣相见不得不感叹:“原先我只知道殿下一箭四雕,现在想想还有第五重好处。”
“怎么说?”
“连家里的奴才都知道仗着殿下为非作歹,再谨慎都避免不了风头太盛。与其到时候被人寻着错处,踩得翻不了身,还不如自己卖个可大可小的破绽,暂且避一避风头,安乐度日。”
周显旸笑道:“王妃真是聪慧过人。”
“不及殿下。”
两人口头一顿互捧,下手却毫不留情,棋局激战正酣,忽而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过。
周显旸抬起头,是一个奉茶的小丫头进来,发间别了一株茉莉花,碧绿的叶子托着雪白的花蕊,很是可爱。
“园子里的茉莉都开了?”
“是,那一片可漂亮了。殿下与王妃得空去赏玩吧。”
周显旸喝了茶,入鼻一股清香,是放了少许干桂花。
瞧这丫头模样不错,心思灵巧,周显旸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多大年纪了。”
“奴婢孟贞如,十七了。”
“名字倒好听。”
“回殿下,奴婢的名字是王妃所赐。”
“你就是那个丫头?”周显旸来了兴致,细看了她,“果然伶俐。你先去吧,好好当差,以后自有你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