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南乔说。
“知道了。”奶奶拍了拍南乔的手背，“你也是，去京城要好好吃饭……如果有机会的话，回去读书吧。”
南乔心下漏了一拍，奶奶果然都知道了……想来也是，既然奶奶都知道他来参加节目了，肯定会疑惑自己为什么不在上学。
“我……”
“奶奶知道，奶奶拖累了你，不过奶奶也老了……”奶奶有些疲倦，“以后陪你的日子不多了，你要读书，读书才能明理，不要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南乔捏紧了手指，“不会的，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他们——”
“也不是我的父母。”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南乔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趴在了奶奶的病床边，“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奶奶你知道吗？他们真的不是我的父母。”
奶奶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知道了？”
南乔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奶奶。
“什么叫做……我知道了？”
病房里有一瞬间时间静止，空气都不再流动，南乔紧紧地盯着奶奶看，那岁月留下的皱纹布满了整张脸，苍老、贫苦。
南乔渐渐的冷静下来：“奶奶，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我知道了，您一开始就知道吗？”
奶奶轻轻叹了一口气，撇开了头，“我也是没多久之前知道的，你妈妈，不，是冯梅前几天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她看见你上节目了，来向我要钱。”
“她说，小乔你其实不是她的孩子，是一户大人家的孩子，如果不给她钱的话，就要告诉那户人家，说我把他们的孩子偷走了。”
南奶奶神情间有一股茫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挂了她电话，想着，要是这是真的，左右不过是把我抓进去，小乔你能回到那家去享福，那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奶这辈子没给你什么条件，还得让那么小的你和我一起捡废品讨生活。”南奶奶干枯的手抚上南乔的脸，“本来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这不中用的身体又病了，害得你还要去打工，有时候我都想啊，要不然死了算了，也不会再拖累你了……”
“奶奶！”南乔闭着眼睛，忍住了眼泪打断了奶奶的絮絮叨叨，“你在说什么啊？”
“奶奶……”
“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死了，”
“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奶奶，你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我不能没有你。”
南乔用力抱住了瘦弱的奶奶，把脸埋在了奶奶的肩膀上，终于忍不住放肆地落泪。
南乔小时候体弱多病，被南奶奶捡回去之后也经常生病，那会南奶奶一个人住，捡废品也足够她一人的生活，可供不上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孩治病读书。
人人都说捡破烂的南阿婆傻，捡了个天天生病的小乞丐回去养，还不如捡条狗回去，还能听个响，这小乞丐就像是个用钱的无底洞，吃力不讨好。
偏偏南奶奶不信邪，愣是把南乔硬生生拉扯到这么大。
祖孙两人抱着流泪了许久，南乔从难过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抹了一把眼泪，握住了奶奶的肩膀，“奶奶，听我说，您以后可不能有这种想法，我从来没有觉得您是累赘过，一定要好好治疗，我小时候不是说过吗？等我长大了，一定会让您享清福的。”
“还有妈……冯梅说的话，您别信，这都什么社会了？她就是骗您的！”
“我确实是她偷出来的，这和您没关系，就算警察要抓，也是把她抓走，抓您干什么？你别傻乎乎的被她给骗了！”
南奶奶听得一愣一愣，“那就是说，这件事和奶……没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关系！您是养了我，怎么可能是罪人呢，您就是菩萨心肠天下一等一的大好人、大善人。”
南乔握住了奶奶的手，“其实这次去京城……我会去见一见我的亲生父母，听说他们还有一对儿女，比我大。”
“我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欢不欢迎我，就算不欢迎我也没关系，等我赚到足够的钱了，我就把您接过去，你就在我的身边，是我唯一的家人。”
南乔继续和奶奶阐述未来。
“到时候我租个房子，一边读书一边挣钱，奶奶你就在家，种种菜养养鸡，你不是一直想养一只鸡下蛋吃吗？到时候我们不仅养一只，我们养十只，天天吃十个蛋。”
南奶奶听了这话终于回过神来，笑道：“那会想养鸡不是因为你说小学的同学中午都有鸡蛋吃，奶瞧你馋了又不肯说，才打算养头鸡下蛋给你吃。”
南乔顿了顿，已经不太记得当时奶奶为什么想要养鸡了，只记得那会两人精心照顾的小鸡在一天下午丢了，找遍了也没找到，最后从隔壁家窗户缝里闻到了炖鸡肉的香味后才确认了那鸡最后的去向——上了餐盘。
那家人一直没承认过，南奶奶又争不过，只能吞了哑巴亏，养鸡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原来最早之前……是因为他想吃鸡蛋所以才养得鸡吗？
南乔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想法，可能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渴望被奶奶看出来了吧。
“如果真的要有那一天啊……”奶奶慢慢放松了，“奶一定会特别特别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