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溺在跳下去摔个狗吃屎和崴脚来回衡量时。
季沉伸出手。
“下来。”
苏溺看着那支骨节分明的手。
心道：不就是握个手吗，又不是牵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伸出手，想顺着季沉手腕的力往下跳，谁知道季沉反握住她，另一只手从她肩膀绕过，将她虚虚抱了下来。
双脚腾空的某个瞬间，苏溺心也跟着腾空了。
她别开脸，故作镇定。
“季上校肌肉还挺多，”说完还补上一句，“至少比15岁多。”
季沉闷不做声迈腿朝前走，配上战损版周遭环境。
焦黑的土地，冷却后扭曲的金属，陨石残片，崭新的舰船。
他背影像个义无反顾奔赴战场的年轻帅气的将军。
然而在苏溺看不到的地方，季沉嘴角微扬。
舰船有一股若有若无清冷味道。
苏溺坐在副位上系安全带，暗戳戳的想，这就是那艘隐形舰船？
季沉坐在驾驶位上，立马换成那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苏溺也有舰船，这个屏幕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
高端舰船启动方式可真是牛逼哦。
——正在存档中，请校验身份。
然后季沉当着苏溺的面毫不避讳输密码，输完后，看着她。
——88157058
苏溺感觉莫名其妙。
“怎么？你眼神威胁我啊？”
“是你自己不遮住输密码！”
——存档成功，已切换至手动操作模式。
季沉转过头去，看着前方操作驾驶杆，漫不经心道。
“苏相命今天怎么不在。”
苏溺看着脚底越来越模糊的大地。
“它晚上不睡，白天使劲睡。估计跟你一样，白天紫外线太强怕晒着吧。”
这时，舰船已经将西半球A城远远甩在脑后，最后一抹残阳沉没。
季沉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掌控方向，姿态很放松，轻轻嗯了声。
人一放松就容易说真话是吧？
苏溺划着手机，装作随口问道。
“这是云霄星废弃后，你第三次来吧？”
季沉秒接：“第二次。”
苏溺腹诽：居然不上当？
她又换了个问题，“听说全星系只有你会开万有引力场速度舰船？”
季沉侧脸看她，淡声问。
“听谁说？”
没否认就是默认呗
苏溺撇嘴：“道听途说”，接着问，“买一艘这样的舰船需要多少钱，在哪里能买到？”
话落，季沉切换自动驾驶。
“你要干什么？”
“有钱任性。”苏溺答。
“别做梦，万有引力场速度舰船安防部管控，不对外出售。”季沉徐徐道来。
“据我所知，万有引力场速度舰船确实由安防部管控，但管控负责人是你，对不对？季沉，你说咱们聊从小就认识，这是多么可贵的情谊啊，你悄悄卖我一台呗？”苏溺语气软，继续诱哄，“你管控整个涡轮星系，能不能不管控我？”
好家伙，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季沉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语气十分决绝。
“不行。”
苏溺好不容易才摆出一幅绿茶模样，居然给我变脸？
你是软硬不吃啊？！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半晌，季沉轻咳一声，脸色稍霁。
“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苏溺眨眨眼睛。
“你不怕安防部发现？”她装得处处替季沉着想的模样，“你身为公职人员，因为我丢了工作受了处分怎么办呢，我会担心你的。”
“我被发配荒星，按照规定，永生都不能出云霄星，再说了，还有跃迁禁锢。唉，外面的世界这辈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估计我会在云霄星孤独终老，在没人知晓的情况下慢慢死去。”
“其实那样也挺不错的，至少不会危害道你工作和名声。”
“只是不知道苏相命怎么办，我走了谁陪它呢，我真是太苦......”
苏·林黛玉·溺伤春悲秋，就差拿根手帕擦眼泪葬花了，她絮絮叨叨林氏文学。
接着，就听到季沉一字一顿的说。
“你、要、去、哪”
苏溺秒变脸：“黑市！”
季沉秒拒绝：“不行。”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啊？”苏溺气极败坏。
“黑市不行，选其他地方。”
“为什么黑市不行？”
“没有为什么。”
“停下，我要下舰船！”
季沉无奈叹气，看着苏溺，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哄。
“黑市鱼龙混杂，商贩都是亡命徒，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蹙眉极其不赞同，仍轻言细语地说：“失踪人口最多的地方就是出于黑市，太危险了。”
苏溺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不是有你吗？你说了陪我去，有你在就没危险。”
季沉眼皮极缓慢地眨了下，沉默地靠回主驾驶位上，他突然抬手关掉舱内灯。
舰船内有些昏暗，天穹无数星点散发着微光。
苏溺从没夜晚俯瞰过东半球，她看着匍匐在远处的山脉，成片连绵的树林，蜿蜒如树叶脉络分布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