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此处不便,他也不想让她觉着自己对她的情意全都是为着如此声色之·欲。
“好。”陆钺应了一声,却到底忍不住在她唇畔几番辗转,最后被她“呜呜”地推拒,方才压着眉,咬牙缓缓退了开来。
“会被看出来的。”苏绵捂住嘴,眼尾全是一片娇丽的薄红。
陆钺沉沉笑了笑,心口激荡得微微发颤,最后也只是在她耳上轻轻咬了一口,方才将人缓缓送到了门边。
“不会是什么太急的事,母后叫你去,也是不想太过惹眼的缘故,有什么事,你心里如何想,便可如何对母后说,你的话就是我的话。”
门外空荡荡的,人已经走了许久。
陆钺阖目后倚,良久,口中发出沉沉一叹。
他没有理会自己身上此刻的些许异样。那个能牵魂动念的人不在这里,他也就全然没有了这样的心思。
陆钺很清楚自己对她生了什么样的心思,也明白有些事一旦踏出一步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他从来不觉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很多事上,他都不介意不择手段。
但惟有这个人,这桩事,他迟迟难定,左右摇摆。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在这之间寻一个平衡之道,但时日越久,他就越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贪念一动,沉沦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一路上苏绵都在想皇后急急唤她究竟是有何急事,等到了皇后宫中,见到了形容憔悴的德妃傅锦屏,苏绵心里便疑惑更甚了。
“坐吧,一家人,无须多礼。”
苏绵心里亲近赵云舒,自然也不想以规矩彼此生疏,闻言便满腹忧虑地坐了下来。
德妃就坐在她的对面,仍旧是那副温婉秀美的模样,只是她面上的神情颇有些七零八落的痛苦颓然,仿佛经历了什么锥心刺骨之痛,将她的魂魄也几乎吞噬一空。
赵云舒没有卖关子,见苏绵来了,直接道:“德妃得了消息,皇上有意将寿安公主许予国师郝允升。”
这话将苏绵心头震得一空,她反应了一下才勉强理清了赵云舒的意思,接下来便更是觉得荒谬残忍。
寿安公主陆婉是德妃唯一的女儿,据说其人颇通诗书,最是个温雅良善之人。
“那是什么国师,就是个卑劣无耻的小人!可怜我的婉儿,她今年才17岁啊,且不说婉儿是金枝玉叶,皇家公主,只说这年貌家世就没有一处相合的!皇后娘娘,不是臣妾轻狂,婉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您也都晓得,这样的旨意下了,我的婉儿还能有活路吗?”德妃这样一个温柔有礼之人,今日却连泪也顾不得擦上一擦,更是半点脸面都不再顾惜。
她起身向赵云舒行了叩拜大礼,一侧身,便兀自跌跪在了地上:“求娘娘给婉儿一条活路吧,求娘娘救救婉儿......”
这事闹成这样,苏绵一个小辈也不好干看着,她刚想起身去扶,却被赵云舒一个眼神定在了座位上。
好吧......
苏绵低眉顺眼地坐了回去,觉着自己还是别瞎掺和了,宫中的女人大多都不是蠢货,哪里轮得到她在这里胡乱地同情。
这大约又是一场戏,只是唱得是哪一出儿还有待考量。
“先起来,小辈面前,也不怕丢了脸面。”赵云舒摇摇头,声音仍旧温柔,却已不觉带了几分威严的命令之意:“今日是来想法子的,哭哭啼啼若是顶事,明日本宫便召六宫同来,一人哭一场,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德妃没有再敢拿乔。她撑地咬牙勉力起身,面色仍旧苍白,双目却已见了几分精神。
“我这儿媳,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你求到我跟前儿,但你真正想托的也不是本宫,所以本宫教了我这儿媳妇来,咱们有什么话都光光正正地说了,如此,才能好好地解决了这些问题。”
皇后的话说得明白,德妃面上微有一丝尴尬羞愧,但很快都被焦忧思虑所代。
哦,这下子明白了。苏绵垂目暗笑自己同情心泛滥,也暗暗警醒,告诫自己今后遇事别再像今日这般莽撞无觉。
德妃的确是个慈母,今日来也是诚心求教,但她还是有所保留,有所试探的。
苏绵对宫中情形究竟不明,此刻便竖着耳朵仔细听过,心里暗暗作着计较。
但不论如何,陆婉都不能落到姓郝的手里。就不说这位公主与陆钺有亲,只说一个年岁如花的姑娘,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到污泥地里去。
想法是这样一个想法,真正做起来却不能傻乎乎一手全包。
这毕竟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家之事,她想救人,却不愿让自家人落到为难的境地里。
那边赵云舒与德妃算是互相试探完了。
德妃转脸看向苏绵,方要开口,苏绵先道:“寿安公主对德妃娘娘来说是否十分要紧?”
“自然。”德妃怔了一下才点头道:“不瞒太子妃说,我这一辈子大约只能得这一个闺女了,她就是我后半生的指望,我怎能不看重她?”
“德妃娘娘为了公主,是否可以不顾一切?包括生死和荣辱?”
这回德妃沉默了一阵,而后起身向苏绵行了一礼道:“请太子妃教我。”
苏绵起身避了德妃的礼,抬目与赵云舒对了个眼神:“德妃娘娘不必多礼,你坐下,咱们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