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也不想姑娘兀自冒险,只是姑娘也在屋子里憋闷了太长时间。太子殿下如今军务繁忙,即便是回来,也不过匆匆一晚,她怕姑娘在家里闷坏了。
而且莫说这小小宅院,便是府外街头,只消娘娘想去,防守也只有更加严密的,必不会惹了祸患出来。
这宅子里三步五步,皆是岗哨,木槿和一班武艺高强的都曾亲身试过宅院中的布防安置,莫说只是这城中宵小,便是大盗匪首,也都难在这里潜行几步。
“这集会是每年都有吗?”
木槿知道姑娘担忧什么,忙答道:“已经打听清楚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样热闹的,美酒美食美人,虽此地不算富裕,但也算是独有风情。”
苏绵笑笑,仍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在灵州该处理的公务都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只看此地官员和监察人等的施行力度,那都是苏绵眼下难以约束管理的了。
况且,远赴雪原时日将近,苏绵还要准备一应携带的物品吃食。
明面上的那些自有陆钺去调度安排,但空间仓库里的,便要她自己尽量安置了。
总归有备无患,冰雪无情。
如今她看似闷在屋子里,可整日里都是忙忙碌碌,手脚不忙,脑袋也是忙的。
她只是有些想陆钺了。
“你若喜欢,自己带了人去多逛一逛,我就不去了。”苏绵一来也是忙碌不停,二来也是谨慎起见。
眼下陆钺已经够忙了,她不想再让他分心出来更多地惦念顾忌她的安危。
这宅子里安全宁静,在一切结束之前,她还是先缩在这个小小的桃源乡里罢。
眼见姑娘是真的不会改变心意了,木槿只好说起旁的来与她解闷。
“是吗,这裙子式样这样新颖?”苏绵听木槿描述了几句异域风情,心里大约知晓那是什么形制,可这样的衣裙在京都而言的确算是一样稀罕物儿了。
她拿笔闲闲在纸上描绘了几笔,将先头画了一半的寻梅图画完:“有样式图册吗?我想仔细瞧瞧。”
木槿早就想到了:“府上有靠得住的绣娘,您若喜欢,我就让她们做几条来给您试试,您说好吗?”
那些露胳膊露腿的服饰在京都的大家闺秀看来都是些妖异之服,便是青楼女子也不会穿戴,但自从到了此地,木槿的思想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而且她深知姑娘的心思,对于这些物件儿,姑娘都不会存什么偏见之心。
“好啊。”苏绵抿抿唇,起身抻了抻胳膊腿:“尽快吧,你也留几件下来,不能穿出去,穿给自己看也好。”
女为己悦者容,木槿的话倒让苏绵起了些心思。
这里的绣娘再靠得住,有些衣裳样式总还是不好让她们来着手制作。苏绵自己想了几个法子,最终自己做得了一件“衣裳”。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些衣裳穿给陆钺看,就得了他伤重归府的消息。
正院被军卫团团围住,里里外外皆是交心过命的心腹。
这一夜,太子府邸医师往来,里外忙碌,终究是漏了些消息出去。
从太子不慎受伤,到太子伤重不治也只是一晚间事,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都已经有太子过世的消息传了出来。
寝阁门窗紧闭,屋中隐隐有些香苦药味,有些闷,但并不腻人。
苏绵躺在一帘之隔的榻上,身上只搭了一件薄薄的绣毯。
陆钺坐在床沿,手边药碗已空,他脸上的笑却隐隐含了些无奈的苦。
这一番到底是真的将这丫头给惹生气了。
苏绵只着单衣,侧身而卧,薄毯松松搭在腰间,勾出一抹婉曼的纤纤弧迹。
她这些日子似是长了些肉,只是脸上肉乎乎的,更显纯稚天真,偏偏眉目之间被长久情念浸染出了一抹娇娆·媚·态,目光流转之间,几乎要勾魂夺魄。
寝衣在熟睡之间不经意牵开一抹,陆钺闭了闭眼,难以克制地想到指尖流连处是如何的一片暖玉生香。
他自嘲一笑,将盏边糖丸服下。
他终归也只是个凡夫俗子。他自然深爱她,爱她的心魂肺腑,也爱她的皮骨之相。
陆钺起身,无声地行至塌边,小心地挨着她坐下。
苏绵仍在梦中,只是眉尖轻蹙,显出些幽婉的清愁。陆钺也跟着拧紧了眉,心里不由暗暗生叹。
陆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入手一片温腻,像是触到了最温柔的云,最旖旎的玉。
不知她梦到了什么,面上渐渐泛起了一层红意,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从梦中醒来时,苏绵只觉自己肩头泛着一片微微的凉意,她懵了一瞬,猛地推了一把俯首在自己颈侧之人。
两人四目相对,苏绵匆忙间将自己面上的担忧藏起,换上了一副气鼓鼓,不饶人的模样。
可陆钺却并没半分趁梦轻薄的慌乱,目光甚至都有些说不出的淡漠和锋锐。
还有些让她心惊的灼燥狠戾。
“醒了?”陆钺的语气十分温柔,只是桎梏着她的举动丝毫不加收敛:“绵绵方才梦着了什么?”
苏绵原本的理直气壮都被这句话给问成了心虚,想到梦中所见,她脸上几乎是几息便浸满了红霞微晕。
她躲开了陆钺的目光,眼神有些飘忽,又很快故作镇定地回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