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钺已经努力严肃了,可还是忍不住在她脸蛋儿上捏了捏:“今日我若不问,你是不是就一直隐瞒下去了?”
苏绵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耍赖地扑进了陆钺怀中:“反正我要跟着你的。”
她心中有所猜测时,他们已经进入雪原几日了,苏绵不是不知分寸,可到了那时候,早说晚说也没什么不同。
再者,他素日待她都已经极尽用心,即便她一直不说,也绝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但是她还是没有一直隐瞒下去的打算。
除了有些无可奈何之事,苏绵不喜欢他们两人之间会有什么隐瞒和间隙。
她不想要陆钺为了这些事而存有愧疚和懊悔。
陆钺倒是有心想训,可一来对着她着实冷不下脸,二来,她如今有孕辛苦,他如何舍得她存了丝毫的委屈。
于是也只好怪责自己不够用心。
畏冷,嗜睡,食少,脾性大变,这样明显的变化,也只有他迟钝如此,竟久久未曾发觉。
“再过两日就能与谢先生会和了,到时让他为你诊一诊脉。”陆钺心里仍旧有些不安。
一直以来,苏绵虽然被他护得十分精细,可终究是自小而来的弱症,他始终觉着她身子虚弱得厉害。
他们之间有了孩子,他心里自然十分感动也感激。
可无论什么,都绝不能以让她涉险为前提。
留与不留,还得在与谢先生商讨之后再做决定。
对他而言,最要紧的只是怀里这个暖绵绵的小东西。
随行的医师也是精于医道之人,可于医术一途,总归是差之毫厘,便无从比起。
这几个大夫轮流着近前搭了一遍脉,最后几个人一合计,都是模棱两可地打哈哈。
总结一下就是月份太浅,还不怎么能摸得出来,也不敢断言就是喜脉,还是要再等一等的。
再掏也只有这些话了,陆钺摒退了众人,将有些发呆的苏绵抱到了膝上,柔声细语地哄着。
“这孩子还不足三月,那是什么时候有的呢?”苏绵扳着手指来来回回地算,陆钺看着她犯傻,只觉她如何都可爱得让人心怜。
什么时候呢?陆钺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两人日日厮守,有时他混账得过了,什么事都对她做得出来。
由着她自己想了一阵,陆钺俯首亲了亲她微微嘟起来的唇:“听这些人的意思,多半是有了,但是绵绵。”陆钺正色捏起她的下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无论如何,都要以你的身子为重,知不知道?”
苏绵“嗯嗯嗯”地连连点头,半点都不带反嘴的。
她喜欢这个孩子,是因为她心爱于他,所以才想要与他血脉相融。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陪着他的。
自从苏绵有孕,从前的每日一“放风”就彻底改成了在马车里听故事。
苏绵扁着嘴,委屈巴巴地往窗子外瞧,等无理取闹够了,才厚着脸皮凑过去在陆钺脸上亲了亲。
说来她最近好像是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陆钺倒不觉得,他只觉她活活泼泼得挺好,发脾气也惹人疼,他只是心疼她为孕期所苦,分明是该长肉的时候,却偏偏胃口不佳,还陪着他在这茫茫雪原上日日奔波。
苏皓连着几天没见过小妹,每天凑过去也只能见着一个即便是笑着也和冷着脸差不离的陆钺。
苏皓也不是没见过陆钺对着自家小妹时候的德行,他就奇了怪了,除了小妹,是没人值得他一个笑模样了是吧。
可想归想,苏皓脸上还是带着笑。
想当初他刚知道小妹要冲喜嫁入东宫时的心情如今还能回想起几分,现下念起,当真是恍如隔世。
谁能想到,素来矜傲淡漠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为一人折腰?
不过也没什么不对的,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应当尊重宠爱自己的妻子,要不然成亲做什么?苏皓一面想一面抬手为连澄拂了拂鬓上落下的一点霜雪。
“你手洗了没就摸我头,我跟你说现在洗头太麻烦了,你别给我找事。”连澄往旁边躲了躲,有点嫌弃地拿出帕子来给苏皓擦了擦手:“别心血来潮地学着别人家的举动,你都不嫌肉麻?”
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儿都是连澄跟着苏绵学来的,如今用在苏皓身上倒是正正好好。
小两口打打闹闹,骑着马追逐了一路,最后才停下来一同望着那湛蓝的天,澄澈的地。
“真好啊。”苏皓掉头,又手贱地在连澄脑袋顶儿上摸了摸,摸完对上连澄带着杀气的眼,厚着脸皮笑道:“晚上我给你洗,给你擦,行了吧,女侠,连澄女侠,饶了小的吧。”
两人在雪原荒野上纵情大笑,虽然不是脉脉温情,你侬我侬,却有着旁人所不知的真切情意。
是爱人,更是知己。
见到谢元的前一夜,苏绵终于能出得马车看上一刻钟的星星。
可没想到还不到一刻钟,她就被外头的风给吹了回去。
跺跺脚揉揉手,抱抱手炉暖暖脸,苏绵深深觉着在雪原上风花雪月简直就是对人类耐力的挑战。
她回过头酸头酸脸地看向陆钺。
哦,这个人除外。
陆钺揪住她的脸蛋儿,等她张大了嘴来咬人时才将将松了开来:“过来夫君抱,一会儿就不冷了。”
苏绵可耻地心动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十分傲娇地应允了他这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