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我不是傻子。”
他打断她，胸膛起伏、声线漠然：“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难道会看不出来？”
嗓子里像是被灌满咸涩的海水，窒堵得难受，她无从狡辩。
几息沉默后，霍存屿微微俯身，到底不忍心逼她：“不想说？”
许柠眼圈通红，艰难地点了下头。霍存屿的双眼亦是布满红血丝，语气冷肃：“好，那最后一个问题。”
“卓遂知不知道？”
身体倏然僵住，血液仿佛倒流一般，许柠讷讷说出知道两个字。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暗光线下，许柠隐约看见霍存屿的唇角轻扯了下，似是自嘲。然后，她听见他淡淡地嗯了声，随即直起背转身，正好挡住了床边的灯光。
如同堕入海洋的人，眼前漆黑、周遭的声音远去，潜意识的求生意志迫使她伸手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于是，她猝然前倾握住他的手，沙哑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溢出，“......我送你，去机场。”
霍存屿回过头，看了她几秒。然后抬手，将她的手握住、拿开。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会。”
接下去的时间好似提了二倍速，许柠呆坐在床头，听见洗手间传来的水声，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房门被打开，然后关上。
许柠倏地回神，光着聊飞快地跑到窗边，将遮光帘掀开一个角。朦胧晨曦之中，熟悉的背影逐渐远去......
双腿软得站不住，她跌坐在地。
随着手指的松开，遮光帘垂落，许柠陷入黑暗中，与朝阳分隔两端。
*
宁城阳光明媚，沂城却连下了几天小雨。
繁华的商区中，霍氏大楼被细雨浸出一层水光。李叙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行政的电话，脸色微变。
挂下电话，李叙长叹一声，随即朝总裁办公室走去。天知道他有多不想去，虽然旁人看不出来，但他可是跟着老板时间最长的特助，怎么会不知道自从两天前老板从宁城回来，心情就差得要死。
这种时候当然是能避则避，谁想去踩雷！
可偏偏，总能碰上捣乱的。
敲响办公室的门，几秒后——
“进来。”
李叙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霍总，天林电子的林小姐说想拜访您。”
叠满文件的总裁办公桌上，霍存屿的视线始终落在文件上，闻言直接冷声回：“不见。”
“可是她......”
李叙欲言又止，“她是和江太太一起来的。”
握着钢笔的手顿住，霍存屿撩起眼皮：“我小姨？”
李叙点点头。
......
会客室中，林嘉意的脸上忐忑又期待，眼睛不住地往外望。终于，心心念念的身影印入眼帘，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等人走进来，林嘉意心跳加快，站起来轻轻叫了声学长。
霍存屿表情冷淡，没应声。
林嘉意抿抿唇，试图打破僵局：“学长，冒昧打扰你，没影响你工作吧？”
“影响了。”
林嘉意睁大眼，愣了两秒，脸色发白，却强撑着笑颜继续说：“抱歉，我来只是想告诉学长一件事，不想学长一直被蒙在鼓里。”
“关于许柠学姐家里的事，学长可能还不知道——”
霍存屿打断她：“你知道？”
“嗯嗯！”林嘉意点点头，心底重聚勇气，“其实学姐她......”
“你查她？”
作者有话说：
林嘉意：这是重点吗！！！！！
第29章 第二十九个借口
偌大的会客室里, 空气凝固，置身其中的人久久缓不过神。
霍存屿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林嘉意木然颓坐在沙发上, 膝上覆着一个牛皮文件袋，里面装的是她二十几年以来所有不堪和阴暗的过往——
私生女的身份、青春期的靡乱、霸凌同学的黑历史......一桩桩一件件原本早已被父亲用钱财掩埋入土的肮脏事，悉数尘封在袋中。
就像是恶魔递来的魔盒, 只要打开就能够摧毁她的心志。
“林小姐, 调查别人好玩吗？”
淡漠的声线仿佛夹杂着冰霜，哪怕只是回想, 都足以令人心胆生寒。林嘉意抬起颤抖的手捂住双眼, 却怎么也遮挡不住刚才一幕幕难堪的画面。
即便被当场撕开伪装，面如死灰的她仍是不死心地问了句：“既然你连这些都查得出来, 那为什么、为什么还由着她隐瞒你？”
说到最后, 声音已然染上了哭腔。
“与你无关。”
男人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 以后别再出现在许柠面前, 可以做到吗？”
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精明无情的商人, 手握她的底牌, 与她谈一桩胜券在握的买卖。
结果显而易见，林嘉意心凉如水、输得彻底。
掌心濡湿一片，林嘉意呜咽啜泣，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的。
高中时一次偶然的机会, 林嘉意在赵阿姨家见到霍存屿, 不过短短的一个擦肩, 就让她心动难抑。
自此, 她开始努力学习，以他为目标，为了和他考上同一个大学而努力。可到了F大之后，她才知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