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宽在他工位上吃了口包子,记起什么,转头说:“对了,严红要被辞退了。”
文徵拆粥盒的手一顿,抬头。
他们像回忆似的,说:“查了才知道,她来咱们台干的一些事可多了,收受好处,仗着有个阿姨在台里专门打压有能力的新人,据说,连带着她那阿姨也要被查咯。”
“谁查的?”
“不知道啊,反正突然爆出来的,她那阿姨也是可怜,其实人还好,都是听严红撺掇的,现在有这黑料,下份工作背调都别想好过了。”
文徵把粥放到桌上,别人问:“文徵,怎么了?”
她摇头:“没有,记起来一点事。”
那天中午她和张寄见了一面。
就南都大学这事,他们要做资料,那些受害人的家庭背景,具体受伤情况,都要做一个细致总结。
新闻汇报数据可不能随意,都得去切实调查,这是作为新闻媒体人的基本素养,只是太过繁累,现在一般人还真不愿意跑,就愿意待办公室里随便打打字舒舒坦坦,才导致一些媒体记者的口碑越发差劲,到大众眼里狗仔这词也没了褒义。
他们还是去了那家咖啡厅,找了个面对面的位置。
张寄说:“走之前希望这件事能处理完,到时候,你帮忙发布就好。”
文徵还在想白天的事。
事实上严红白天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她觉得很匪夷所思。
上面都是给她道歉的,说不该欺负她,打压她,文徵在想自己过去有哪里受她打压了。
这事,有点蹊跷。
所以过了半天才回神,说:“嗯,是的。”
张寄说:“你最近是怎么了,看着有点虚,对了,喝不喝什么?冰美式?”
“我不喝冰的。”文徵说:“上次生理期,挺疼的。”
说起生理期,张寄记起来什么,说:“不好意思,我忘了。那给你点热的?”
她摇头:“热水就够了。”
张寄把东西递给她,还是有些在意文徵情绪,说:“对不起,工作太忙了,这些细节平时都没能顾得上。我最近也和我爸说了,过段时间咱们就一起回家吃个饭,我家里人都挺想你的,一家人聚聚,也挺好。”
文徵抬眸,说:“张寄,你现在还觉得,咱们能走到结婚吗?”
张寄动作停顿,说:“怎么了,你……不想了吗?”
文徵摇头:“其实结婚原本并不是我人生目标的,只是去年你提起,你对两个人未来有个确切目标,我才跟着有这个雏形想法。才试着觉得,或许每个人是可以有个依靠。”
张寄说:“徵徵,你信我吗。”
文徵不语。
他坐她对面,道:“我这么努力,只是希望未来有一天可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我母亲去世那天不是说了吗,以后,这条路我们一起走。”
文徵望着眼前的人,面前却恍惚浮起另一个画面。
那年南都大学漫天大火。
二十多名学生被困火场,文徵是最后一个被救出去的。她在实验室那一刻完全没有任何生机,她拿着最终测试出的实验数据,她和张寄共同测验出的作业结果,她以为生命会终结在那一刻。
可有个人冒着火光顶着一切把她抱出火场。
她从没见过那个人那么着急的样子,浑身颤抖,满眼是泪,他喊她徵徵。
他说他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他的徵徵离开他。
她被别人嘲笑没有车,宋南津就去挑了顶配系列十辆车到她面前,要她挑,只要她一句喜欢。
别人找茬到她面前,他直接开车把那人的车撞了个稀烂,要那人给文徵道歉。
花钱如流水的宋家公子哥。
在文徵面前。
更是挥霍无度毫无节制。
他说:“别人有的,我们家徵徵也要有,还要比别人多无数倍。”
他说:“谁也别想欺负到我们徵徵头上。”
他说:“徵徵,你喜欢吗?只要你喜欢,我全部都给你。”
他的喜欢,病态且没有克制。
而此刻,再度上演。
“文徵?”
眼前男人唤回她思绪。
画面重叠,文徵久久盯着面前清隽的男生。
以往和文徵聊起这些,她总会回应。
会认真倾听,也会给出反馈。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张寄会觉得心里有些空落,好像有什么在下坠。
貌似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
“你在想什么?”
“没有。你继续。”她说。
“我刚刚说到我们的未来。”
文徵说:“我对我的未来,暂时没有什么规划,得过且过,有一天也是一天,不想结婚,怎么了?”
张寄忽然语塞。
心中一些想法更确切了。
他觉得,女友好像在时间这条河流中慢慢变了,不是错觉,她在变,他也是。
他知道她是个倔强决断的人,上次有隔阂,她心里没有轻易消除,哪怕现在可以和他自然说话,那也不过是最大的让步,他们没有变好,也不会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