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缀玉,替我送送桃酥。莫要让阿娘知晓此事。”
“是。”
二人行礼告退,联珠凑在自家娘子身边:“这,这可怎么办才好?二夫人怎么把这婚事安到娘子头上了?”
“二姐姐耽搁不起,便得找个由头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卢夫人说的没错,纾意身边有亲生母亲,上头还有曾外祖一家和祖母为长辈,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伯母来做主。
白玉京内权贵众多,就算不敢拿天家事来打趣,前头还有各家国公郡公,侯爵世家。有如此多的事可供寻乐,她一个没落伯府二房的女儿,哪有那么多旁的闲人来说嘴她一个小小娘子的婚事?
再说,父亲失踪外祖落罪,若是当众闹起来,再怕连累官声也早已经到底了,纾意有何好怕?要被按头吃下这亏?
这样一来,张氏说出去也奈何不了她,至多到纾意定亲或定远侯府来履行婚约之时能被拿出来吵嚷一番,到时难道就不怕她撕破了脸,让伯府二房同样颜面扫地吗?
二房可是有个勋府右郎将的主君,有两位正当龄读书科考的郎君,怎么也得是二房着急。
纾意只觉得恶心,张氏好面子,便要用自己来填补吗?
好事想不着,坏事倒知道往她这甩了。
定要分家,尽快分家,她这就回去!
纾意让家里带来的妈妈们看着匠人们动工,屋宅尚新,工期左不过几天就能完成,只是还要等上过的大漆干透,再不到一月便能入住了。
她又叮嘱莫忘了安排好茶饭,便带着联珠上了车。
刚进阿娘的院门,纾意却好像冷静了些,她抚了抚鬓角发丝,拾掇好衫裙,再与从前一样去寻徐氏。
“阿娘。”纾意眉眼舒展,黏在徐氏肩上看她插花。
“刚去新宅子了?”徐氏牵过女儿的手在身旁坐下,抬眼问。
“是呀,今日请匠人修葺墙瓦,跟新盖的一般。”
说着又捻来一朵半开的粉妆楼,修了枝子便往徐氏髻上簪。
徐氏失笑:“别捣乱,今日午时想用什么?”
纾意不让徐氏将花取下来,凑上去深深吸了口气:“阿娘好香啊。”
“油嘴滑舌,”徐氏摸了摸发间的花,“今日厨下买了鳜鱼来,咱们炖汤喝可好?”
“好,春日里鳜鱼可鲜呢!”
纾意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道:“阿娘,我想咱们早些分出去。”
徐氏放下手中的花,问她:“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既买了新宅,便不想忍了,早些搬过去多好呀。”纾意垂着头,“主院里家具是现成的,其余咱们慢慢添置便是了。”
大抵小娘子皆是如此,认为自己能抗的事向来报喜不报忧,纾意更是如此,比同龄娘子少了几分在母亲怀里娇缠的心思。
“好,午后想必老夫人要歇晌,明日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去禀告老夫人。”
徐氏不再追问,只摸摸女儿的头,让纾意与她一同插花。
小砚清在卢府每日只需上半日课,除去年节,一旬休息两天,午时是回来用饭的。
他缠着徐氏给他读故事,徐氏没法,让纾意自去歇晌。
纾意回到自己院中坐于案前,丝毫困意也无。
她想着既明日便去祖母面前说分家的事,但还是觉得不够快,当即吩咐缀玉替她采买些被褥碟盏之类送去新宅,不至于到时一家三口连着底下侍女婆子都急急忙忙。
又将自己私库里的首饰契纸收拢,放在一个带锁匣子里送去新宅,仅留些散碎银两傍身。
平日能想全的事,现下倒苦思起来,纾意只觉得有些激动。
这下终于要离开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今日天气晴好,徐氏与纾意早早便来老夫人院里拜见,说是有事要禀。
老太太刚用完朝食,听嬷嬷来报只觉奇怪,命人将母女二人请到前厅安坐,她更衣后便来。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我不是说过嘛,一大早的,你们年轻小辈多睡会便是,何苦起个大早来请安呢?”老夫人满面慈爱,实则等着二人说明来意。
徐氏只答:“母亲免了请安自是疼爱,可一个月也不拜见几次,倒是过错了。”
“不瞒母亲, ”徐氏看了纾意一眼,“儿媳今日带絮絮来,是想说分家一事。”
“分家?”老夫人不掩差异,“可是出了什么事?好好的为何要分家呢?”
她是十分中意徐氏这个儿媳的,三子擅长读书,又颇有胸襟,老侯爷与老夫人合计,要为儿子聘一位意趣相投的女子为妻,可到底也有自知之明,确是不敢肖想到当朝太傅的孙女头上的。
直到三子竟然中了探花,他捧着御赐的红绫饼回家,碰见装作丫鬟偷跑出府的徐芳妤。
徐氏自小出府都是白日登车,本就不甚熟悉西市,只知家住永宁坊,入了夜更不认得路。
林三郎将红绫饼分给饥肠辘辘的芳妤,合规合矩地送她回家,只远远缀在徐氏身后,提点她永宁坊该怎么走。
徐氏兄长知晓后,扮作困苦举子试他,又向卢老尚书打听,终成佳话。
二人婚后蜜里调油,林三郎听妻子之言刻苦奋进,前途光明,只可惜,出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