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妤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内容,不过看他的表情,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他突然侧过头,傅知妤还没来得及挪开视线。
“有权贵子弟当街纵马伤人被弹劾了。”傅绥之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
傅知妤愣了下,意识到他是在解释折子里的内容,一时有些无措:“我不是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她想到了新话题,“皇兄不回去休息吗?还要看折子?”
“那不然,这些谁来批?”傅绥之反问。
傅知妤一噎。
他嘴上这么说,但目光并未放在纸张上,而是含着笑意望向傅知妤。
傅知妤被盯得发麻:“你不看折子就回去躺着,看我做什么?”
恰逢方瑞端着药进来,听到傅知妤的话,顺口应道:“是啊,病中操劳最为伤神,陛下身强体健,再休息一两日就差不多了。”
傅绥之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道:“把折子搬进去批。”
没给方瑞再劝说的机会,傅绥之喝完药就起身回去。
方瑞要去收拾那堆文书奏折,傅知妤拦住他:“这边就让我来整理吧,你去忙其他事吧。”
天子病中,方瑞又要看顾他的身子,又要忙禁内的大小事务,的确是忙得脚不沾地。公主愿意主动帮忙,他也不多谦让,只简单教了她如何分门别类,只挑出紧急的文书奏折呈上去就行,一般的内容不必递呈。
傅知妤学得很快,方瑞也放心地交付给她,端着空碗先出去做其他事。
桌上现有的折子方瑞已经理了大半,没多久傅知妤就按他说的,将分好的文书奏折拿到里间。
傅绥之抬眼,看到是她,微微眯起眼。
但只是浅浅一瞬,他又转过头,专心致志处理起政事。
傅知妤百无聊赖地撑着头,想着舒五娘奇奇怪怪的态度,又想着她和钦天监属官的对话,不知道属官有没有在办事了。
她目光瞥到角落里的花瓶,插着一支半开的梅花,倏地吸引她的注意。
梅枝的插花方法很是眼熟,能看出和她殿内的出自一人之手。
她目光在傅绥之和花瓶之间瞟来瞟去。
对方十分专注,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
半晌,傅知妤终于忍不住开口:“皇兄,你这是有很擅长插花的宫人吗?”
傅绥之抬眸,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花瓶,答道:“没有。”
傅知妤眨眨眼,失落地哦了一声。
直到天黑,方瑞来问晚膳的事,傅绥之才搁下朱笔。
傅知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一边睡着了。
方瑞嗫嚅着唇,傅绥之瞥了眼呼吸均匀的小女郎,低声道:“说。”
“太后那边似乎知道……是公主了,今日让舒娘子过来,打着探病的名义,其实就是过来试探的。”方瑞压低声音。
傅绥之皱眉:“就这点东西?”连傅知妤都听得出,舒五娘今天话里有话,含沙射影地暗示兄妹关系不.伦。
“还有张大人那边来话说,钦天监的天象箴言有所变化……”方瑞声音越来越小,“说公主才是禁内的祸水……若是公主留在这,会冲撞太后和天子……”
傅绥之冷笑了声。
方瑞背脊一阵阵的发寒。
宫人们端来晚膳,嗅到饭菜的香味,傅知妤指尖微微抽动了下,慢慢抬起头。
脸上被压得微微发红,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雾气朦胧。
汪院判来的时候,注意到床边那一小堆折子,露出无奈的神情。
傅知妤以为他又要念叨傅绥之病中还处理政务,没想到汪院判说出的话令她意想不到。
“反正微臣说话是不顶用的,陛下今日竟然愿意暂时放下政务,属实是太阳打西边来了。”
他重新改了药方,交给方瑞,又说道:“再喝几副就能痊愈了,陛下以后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就胡来,吹那么久的冷风,铁打的身子都得难受。”
吹那么久的冷风?
傅知妤闻言感到疑惑。
·
翌日,依旧是小黄门抬着一大摞折子搬运过来。
这回要分类的量比昨天大得多,傅知妤柔声让他们去忙其他事。
小黄门难得与公主说上话,为公主的体贴感动不已。
傅知妤一边理着书案,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悄无声息。
她犹豫再三,慢慢打开了折子,一目十行地扫过其中内容。
手头这本是阐述外地雪灾,下一本又是弹劾某个大臣,下下本是边塞之事……
一连十几本后,傅知妤终于找到了她想看到的内容。
关于天象异常,上奏请求将公主送往宫外,与当年的沈修媛一样。
凡是这类内容的折子,她都挑出来,打乱顺序放到无关紧要的那一堆里。
经过昨日的经验,她已经知道这些傅绥之没批阅的折子会被送去哪里。届时这些折子就会被当作天子默认过,经由翰林们处理。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些也会被当作默认。
天子应允的事,再想收回就很难了。
傅知妤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抖。
作者有话说:
一点小红包,啵唧
思考了一下,七夕争取给大家吃顿好的,没有刀子没有刀子,真的,骗你们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