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那小司辰在皇上跟前,寸步不离。”
孟闻秋却直直盯着方珩舟,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是记忆错乱?
可还未等她捋清楚思绪,便被身后一阵马蹄声打乱。
方珩舟循声望去,便见一个骁卫策马而来:“大人,这是冯家的护卫。”
他说着将手里拎着的人往地上一甩,方才交手身上留了伤口,那人吃痛惊呼一声,下一瞬却紧咬牙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此人鬼鬼祟祟,一直离得远远的跟在大人身后,不知在打探什么。”
那人立刻忍痛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道:“方统领饶命,我也是按吩咐办事。”
“办的是什么事?”
那护卫却磨磨唧唧不肯吭声了。
方珩舟冷笑:“就你一个?”
“跟着方统领的就我一个。”那护卫心底后悔万分,冯詹易看中他身手好,才让他只身一人,谁能想到,这隐在暗处还有一些骁卫,被抓了个正着。
方珩舟眼神一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除了我,你们少爷还在打谁的主意?”
那人额间冒了冷汗,顺着脸流到下巴,手臂上还沁出一些鲜血,浑身有些战栗。
本就是冯家养的护卫,若是在旁人面前兴许还能趾高气昂,可方珩舟是什么人,年少掌权,在营帐中的手段自然也知晓一二。
可若是让少爷知道他事情没办好,回去也会是死路一条,他低匐着自认倒霉,不肯再说。
方珩舟见他一幅赴死的模样,朝身边骁卫递了个眼神,骁卫立即翻身下马,他一只手捏住冯家护卫的嘴,接着有寒光闪过,一把锃亮的短刀便直接往他嘴里塞。
孟闻秋皱了眉头,抬眼去看方珩舟。
方珩舟伸手一捞,将她的帷帽盖了下来,道:“别脏了孟小姐的眼。”
短刀锋利,还未到抵达喉咙深处已经在嘴里划了几条口,那护卫吓得身子止不住地往后缩,含糊着道:“我……说我说。”
骁卫松开手,威胁着:“别耍花样。”
护卫大口吐着鲜血,手指都忍不住地在发抖,他急忙道:“我家少爷让我跟着方统领,还派了好些人跟着孟家二少爷。”
孟闻秋下意识朝西边看了一眼,问:“我二哥?”
“我家少爷想在今日报仇。”他说完又立即补了一句,“小的不敢有所隐瞒,方统领……”
“什么时辰?”
他却眼神躲闪,不愿再答,骁卫抄起短刀便要往他嘴里塞:“你试试能不能穿膛破肚。”
“方统领饶命饶命!!!少爷说要在断崖动手,将孟家二少爷丢下去,生不见人死不尸。”
冯詹易小肚鸡肠,早该想到的,这几日没有动静,不代表他就把事情忘了。
孟行章和他早就不合,两人的事情都能闹到朝堂上去的,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方珩舟上次威胁过他,他还死性不改。
孟闻秋听完便朝方珩舟道:“冯詹易不敢直接冲着你来,我二哥又和他积怨已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她朝护卫问道:“冯詹易带了多少人?”
“三十。”
“我二哥身边只有十人,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冯詹易卑鄙无耻,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孟闻秋眉头紧皱,一颗心扑在了孟行章身上,她怎么也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说完便驾马朝西边去,方珩舟摇摇头也拉了缰绳紧随其后。
今日派了许多骁卫暗中跟着那些来使,以防他们会有小动作,算来算去,倒是算漏了这个冯詹易。
他做事虽不坦荡,可以他的脑子,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方珩舟心底默念了一遍“江逸亭”的名字,这个未曾到宴席上的质子。
那骁卫正要跟上,方珩舟却转头朝他道:“你带他回去找张参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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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走,树木更加枝繁叶茂,就连野草也深入马蹄,仿佛天色渐晚,慕色已沉。
一些野兔听见马蹄声早就跑得老远,孟行章靠在一颗大树下,他用手紧紧捂住腹部,手上沾满了血迹。
叶之筠半蹲在他跟前,拿出身上仅存的两条手帕按住伤口:“这点儿小伤,孟行章你可别喊疼。”
孟行章看了一眼身侧方才被□□的箭羽,低声笑了笑:“的确是小伤。”
他们面前围了一群人,冯詹易坐在马背,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眯着眼睛轻叹:“啧啧啧,事到如今还在嘴硬。”
叶之筠的帷帽早已不知所踪,她眼神似刀,浅看了一眼冯詹易便大声地呸了一口:“小人行径。”
“你……叶之筠,本来我不想杀你,你又何必来触我霉头?”
冯詹易今日这样大胆,他早就打好了算盘,要把这事嫁祸给争强好胜的鞑靼人。
这也是江逸亭出的主意,既能报冯家之仇,还能挑起争端,一箭双雕的法子何乐不为?
皇上对此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许。
孟行章紧咬着牙齿,唇色也渐渐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叶之筠看他这幅模样,心底恼意更甚,方才冯詹易的人隐在暗处朝他们射箭,那些随从为了保护两人全都中箭。
而到现在也没有救兵,想来冯詹易早就安排好了。